“另外禁制对我好像也没什么用。当然我没试过三级或者二级的修士。”
裴元修沉默一会儿:“那天周云亭说你肉身可能到了上四级的境界,这么看……或许已经是三级了。你让我有点儿羡慕、嫉妒。”
李清焰笑着说:“有什么用呢?归根结底我没法儿用术法。要是现在咱们两个都被封在一大块钢材里、被沉到马里亚纳海沟去,你有法子可以脱身,我就没办法了。而且……世上不是只有术法啊老兄。现在的氢弹比从前的原子弹威力大多了,来上一发,我不觉得自己能活。”
“哦,所以你现在觉得只有氢弹能威胁到自己了。”裴元修笑着站起身,到酒柜旁取了半瓶酒、两个杯子,“说到这儿我还有事情想问你——你修过那么多法门,给我说说冲虚宗的事。”
“我最近在修明镜观想法第三重,总觉得和冲虚宗的炼气功夫很像。我就去查了查,发现冲虚宗从前是莲华宗的一支——”
李清焰看着他为自己倒了半杯酒,就在心里叹口气。裴元修才不是真想向他这个“术法杂家”请教,他就只是想让自己陪他喝酒而已。且得像少年时代那样,都不准拿神通叫酒精尽快代谢出去。
因为今天是她母亲的忌辰,心情并不好吧。
李清焰只得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子,抿一小口。其实他不醉酒和用不用神通没关系——要是用了神通倒可能体会到“酒至半酣”的感觉,不用的话,酒精和安然一样没法儿在他身体里留住哪怕一秒钟。
他这个月吃了饭,喝了水,已经补充了身体的一些损耗——譬如行动时体表的略微磨损,呼吸时呼出的些许水气。再吃再喝,就得……排泄。
那种事儿脏,他不喜欢。
但这个困扰没法儿说。从前在进修班他决定对付周立煌的时候,先同一些人交了朋友。其中就包括裴元修。那时候与他交往纯粹是为了利用,因而在喝酒这件事上不得不虚与委蛇,令他认为酒精对自己是有效的。
结果到后来发现这个人的确不错,从假朋友成了真朋友。到如今没法儿再坦白了,只好继续伪装下去。好在裴元修不是个贪杯的人,上一次一起喝酒也是在去年的这个日子。
裴元修的酒量浅,只饮三个半杯就开始明显兴奋。话题从冲虚宗的过往辛秘、局里的一些隐私事件转到两人之间的往事。他抓着酒瓶一挥手:“……那段时间我就想和他有什么可说的呢?没什么可说的。他大公无私的嘛,别说是我妈,当时就是我,他也不会管。”
“你以为我妈真是死在那些亚美利加人手里?哈……那个亚美利加特工抓着她威胁说要同归于尽,他怎么说?‘舒馨会理解我的’——然后子弹从她左胸穿过去,打中特工的肩膀。她死了特工活着,然后问出一堆东西……”
“可是这两年我才明白……当时又能怎么办呢?那种特殊情况用不了术法和禁制,再晚几秒钟那人就脱困了。去年小吴死了,我亲手打死的。我连着三天没睡好,最后意识到和我妈当时的情况一模一样——要么小吴死,要么那个案子从头再来,可能再没有机会了。我当时该怎么办?”
李清焰叹了口气:“总要做选择,可是选择又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