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容长公主微微挑眉,道:“那我便带你转转,姑且先熟悉熟悉吧。”
说着,转身就要往厅外去。
“……”明御史脑中“嗡”得一声,陷入了一片空白。
走了几步的敬容长公主回过头来,看着他:“怎么?不想去?”
“……岂会!”明御史蓦地回神,微红着眼睛连忙点头,快走两步跟上来。
二人一前一后跨过正厅门槛。
岁首伊始,万象更新。
正月十五上元节这一日,一道赐婚的圣旨忽然传开。
这道旨意于大多数人而言,可谓毫无预兆,说是横空出世也不为过——
陛下竟然替敬容长公主指了位驸马!
那可是敬容长公主!
且那被指为驸马的不是旁人,竟然是明御史!
那可是明御史!
须知明御史自入了都察院以来,弹劾最多的便是敬容长公主此前养面首之事!
现如今陛下突然来这一出,莫不是存心要逼死明御史?
杀人诛心啊这属于是!
明日还能在早朝之上见到明御史吗?
若是见到了,金銮殿的柱子是否还保得住?
一时间,众官员无不对明日的早朝充满了期待,咳,充满了担忧。
但早朝之上,却未曾出现明御史的身影。
第一日未见,第二日,第三日,也始终未再能见到。
打听之下,得知是在为婚事做准备。
对于这个解释,百官多是觉得除非把“婚”字改成“丧”字,才能相对可信一些。
解首辅几人横竖觉得不大放心,于是趁了休沐,明为登门,实为探望而去——吊唁应当还谈不上。
然而不曾料到的是,自踏进了明宅的那一刻起,目之所及之处,一切都在刷新着他们的认知。
明家上下的的确确在为大婚做准备,上上下下忙碌又喜庆,老仆的脸上更是时刻挂着好似家中老姑娘终于要出嫁的欣慰感。
至于明御史本人——
正量身打算做喜服,且还不忘于花样之上说明自己的喜好,同宫中派来的尚衣内监仔细叮嘱了一番。
见了他们来,招待着他们坐下吃茶之余,所谈竟皆是些——
诸位有了家室之后,多是如何平衡家庭与公务?
诸位家中有女儿吗?双十年纪的那种——可有相处经验传授?
诸位有女婿吗?多吗?
听到此处,解首辅脸颊一抽。
女婿他们当然都有,但再多也不是一大群的那种!何来借鉴的意义!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对方看起来完全没有被强迫的受辱感?
反而十分乐在其中,极认真地在为日后的驸马生涯做功课!
且左看右看,也不像是疯了的模样……
所以,多年来未曾再娶,专盯着敬容长公主养面首一事弹劾,难道是……?
好一个知人知面不知心!
……
敬容长公主与明御史的这场婚事,可谓简单到了极致。
二人早已都不在意这些俗礼,若非皇室祖制在此,明御史觉着自行穿了喜服直接搬进长公主府也未尝不可。
因是简单,前前后后从准备到操办完毕,统共也不过月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