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然。桓府里的花园,虽然不如昌邑侯府那样有名,也不像沈冲治园那样精细,但也造得颇好。尤其是春天,每年这个时候,各色花卉争相竞放,颇是赏心悦目。大长公主这般喜欢热闹和炫耀的人,当然不会把这般美景藏着不让人知道,每逢花季,总会广发请帖,邀官宦贵人们到府中聚宴赏花,有时一个月能办好几场。
“都有谁去?”公子又问。
“今年去的人可不少,”林勋道,“除了沈氏等亲朋故交,城中的诸侯王也都去,还有秦王和豫章王,都请到了。”
公子颔首。
听到豫章王三个字,桓瓖冷冷道:“你回去告诉祖父,我身体不适,他如不嫌我晦气,可教人将我抬过去。”
林勋正当再说,公子道:“你回去告诉父亲,我会过去。”
林勋愣了愣,随即喜出望外,连声应下,笑眯眯道:“如此,小人这就回府禀报。”说罢,他向公子一礼,告辞,转身朝门外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由腹诽,嘴上说是要请公子、桓瓖和我都过去,其实要紧的不过公子一个人。
“我方才说了,要去你去。”桓瓖继续道,“我可不去。”
公子道:“你自便。”说罢,看向我,道,“霓生,你若不想去……”
“谁说我不想去,”我笑笑,“既是桓府相邀,我怎好不去?”
我说的话是真的,我的确打算去,并且早已经备好了衣裳。
那日大长公主当着秦王的面提出要我去桓府,我就猜到了公子回来之后,免不得有这么一场。
我和公子的事,我本来就不打算藏着掖着,尤其是昨日对我指指点点的那些个女眷闺秀们,我恨不得在公子脸上盖章明示,以防她们似贼人一般天天在心头惦记。
可惜公子给我买的那身女装丢在了海盐,□□的女史衣裳我也不屑穿,于是我那日离开□□之后,亲自去了一趟大市,买了一身衣裳回来。
夜里,公子沐浴回来,见我坐在榻上摆弄着新衣裳,诧异不已。
“你哪里来的女装?”他问。
“前两日新买的,”我说着,将衣裳往身上比了比,“好看么?”
公子看着,微笑:“好看。”
我得了他这话,颇是得意。毕竟这衣料是我凭借多年积累的鉴赏力看中的,就算穿到那些闺秀面前也不会落了下风。公子也在榻上坐下来,将我的衣裳看了看,忽而道:“霓生,你这衣裳还少了些首饰,不曾准备么?”
我讪了讪,道:“不曾。”
“为何?”公子道。
因为没钱了。
我从扬州出来,身上没有带什么钱。幸好我毕竟名头上是皇帝派来的女史,虽不能像当年诓大长公主那样从秦王手里讹钱,不过饷钱也有些。但也仅此而已。这衣裳料子不错,价钱自然也不会太便宜,我讲了许久的价,才堪堪买下。钱囊见了底,我便无法再去置办首饰。
当然,此事说出来着实窘迫,我并不打算说实话,于是道:“买首饰要挑拣许久,我没有许多工夫。”
公子笑了笑,道:“你在此处等一等。”说罢,他披衣起身,朝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