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不假思索,道:“自是第二种。”
我说:“非也,只怕无论是这些豫州诸侯还是济北王,都觉得自己是第一种。故而方才在堂上,汝南王因一己之私毁了明光道的和谈。在他和那一干诸侯眼中,眼下之势,乃是朝廷有求于他们,自可放心大胆拿腔作势。济北王也一样,他归降朝廷,乃是服从大局,朝廷不但要保他荣华富贵,还要像别的归附诸侯一般给他保留兵权。殿下,世事总有利弊,议和议来的胜从来不叫全胜,还望殿下多多考虑。”
秦王目光深远,片刻,道:“你的意思,是教孤与诸侯开战?”
我摇头:“我的意思,殿下若想兵不血刃得来一个安稳之世,乃是妄想。”
秦王沉吟,看着我,忽而道:“如此,明光道也是为和谈而来,依你所见,又是哪种?”
我就知道他要提到明光道,答道:“明光道也如济北王一般,否则蒋亢今日在堂上断不敢拂袖而去。”
“如此说来,孤与明光道,其实亦不可讲和。”
“倒也不是。”我说,“古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以明光道这扩张之势,可知其战力恐怕不下济北王,殿下若与之大战,死伤难免。若可和谈,仍是上好。”
秦王淡淡一笑。
“云霓生,”他说,“你不觉得你藏了私心,厚此薄彼么?怎明光道和谈无事,济北王和谈便有大患?”
我承认他说得对,曹叔和曹麟是我的亲人,我断不会让他们身陷水火。
“殿下此言差矣,这可不是我厚此薄彼。”我正色道,“我且问殿下一句,明光道与诸侯不同,如那汝南王所言,其奉前朝后人为教主,自与当朝乃势不两立。若明光道肯归附,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对待?”
秦王睨着我。
“你是在为曹贤父子考虑?”
“正是。”我大方道。
秦王正色道:“他们若肯归附,孤必不为难,只是这教不可再延续,必解散。至于教众,孤也会妥善安置。中原这些年乱事频繁,有许多田土无人耕种。这些教众,大多是背井离乡的流民,将田土分与教众,可使其安居乐业。”
“哦?”我说,“殿下收下明光道,只想让他们耕种田土?”
“此乃其一。”秦王道,“其二,乃是明光道的人才。明光道崛起短短数年,可成今日之事,乃是曹贤善于用人之故。他在明光道中选能任贤,如今可见,都是上好的吏材,若加以拔擢,必可为孤所用。”
原来还打着这个主意。我瞥着秦王,心想此人倒是心思开阔。
“那么曹贤父子呢?”我又问,“他二人,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他们若愿意归附,自是有了打算。”秦王道,“曹贤此人,亦深黯处事之道,他若愿意留下,孤可以高官厚禄相待。若他不愿留下,孤亦不勉强,由他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