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想等着外面巡逻的人走了之后再出去,不料,那些人才走开,一个脚步声传来,竟也是往舱门里面而来。
我心中一惊,只得往下走。就在此时,只听楼板蹬蹬地响,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又从下方传来。
前面有人,后面也有人,已经无可避让。计较之下,舱门进来的只有一个人,比下面的一群人好对付。我看见舱门角落放着一只等着收拾的空食桶,连忙拎起,转身往外走去。
照面之时,只见来人是个什长,我忙作谦恭之态,低头让到一边。
正当我将要错身而过时,忽而听得他说:“站住。”
我站住,堆起笑脸:“什长何事?”
“你是哪个行伍的?”他打量着我,问道。
我忙道:“禀什长,小人是伙房的。”
“伙房?”只听他“哼”一声,神色颇是严厉:“当下备战之际,人人皆整装,伙房亦不例外。你皮甲何在?”
我心底松口气,原来是为这个。
“禀什长,”我苦着脸,道,“官长说小人连碗盘都端不好,不许小人穿皮甲,还遣小人来收食桶……”
正说着话,身后有人咳了几声,不耐烦道:“何人?敢挡奉舟将军去路!”
那什长听得这话,倏而变了脸,堆起了笑容。
“未知是将军来了,下官失礼!”他一边殷勤地行礼,一边让开。我也跟着行礼,恭立在一旁。
偷眼看去,只见来人有好几个。走在当先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文吏打扮,看上去颇有官威。而那被唤作奉舟将军的则年长一些,约摸三十来岁,也颇有高傲之气。那什长一脸讨好之色,他看也不看,径自往外面走去。
奉舟将军?我想了想,心中忽而有了主意。
这名号我虽不曾听过,但南方水师强盛,编成本与北方大相迥异。加上本朝如持节都督诸军事和大国诸侯王之类手握兵权的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都大得似土皇帝一般,时常为了卖官鬻爵而弄出些虚职,小的是多如牛毛的各色府吏,大的便是层出不穷的杂号将军。
这位奉舟将军大约也是一样。看他细皮嫩肉的模样,不像常年混迹行伍,想来就是哪个豪族大户想让子弟出人头地,在水军中捐了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