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若是说起人望,倒有一人可服众。”桓镶忽而道。
公子抬眼:“哦?何人?”
“便是你。”桓镶道,“北军中不少人都盼着你回去。”
我在听着这话,倏而明白过来。桓镶指的是公子曾经两番领北军出征的事。柏隆当年就是在北军之中,被公子赏识,拔擢任用。他曾跟我说,北军中曾跟随公子出征的将士,对公子无不称道,即便后来公子得胜即卸任往别处任职,那些将士仍然叫他大将军。
话虽是这般说,不过桓镶这人一向爱打小算盘,突然说起此事,怕是有些用意。
再看向公子,只见他的脸上并无异色,淡淡一笑:“是么。”
就算行长未曾提及,我也知道昨晚宫中的事必然要掀起波澜。
与三年前的慎思宫一样,我之所以费尽心机将承露宫每个宫院都点着,就是为了让这火烧得宫外都能看见,瞒也瞒不住。
走没多久,天色暗下。我们不必非要在今日内进城,于是在一处建得颇大的驿馆中歇下来。
当然,仍是仗着桓镶的面子。
桓镶虽然没有随身信物,但他本是个浪荡子弟,平日时常与一干狐朋狗友在雒阳及周遭寻欢作乐夜不归宿,故而对近郊的哪处驿馆最舒适食物最美味独有心得。
这处驿馆,便是他常来的一处。馆人见到他,即刻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殷勤地问候了一番,又令手下放下杂事,先替我等伺候马匹。
桓镶问馆人:“可还有上房?”
馆人笑眯眯:“有,有!小人昨日还寻着附近林中野物又长出来不少,将军说不定哪日要行猎,便教人将上房留出来,免得将军来了受怠慢!”
这番甜言蜜语听得人一身鸡皮,桓镶却似颇为满意,笑了笑:“你费心了,我这几个随从随我安排到一处院子,用物膳食亦与我一般,按旧例便是。”
馆人忙应下,亲自带路,将众人领进了最好的一处院子。
众人之中,除了桓镶,从昨夜至今几乎无眠。进了院子之后,众人也不废话,即刻分派屋子。
桓镶让那两个侍从住一间,他自己住一间,给我和公子一间。我随着公子进到屋里,只见里面颇大,陈设亦精细,还设有取暖的地龙,一看就是给权贵准备的。
尤其是内间的榻,舒适宽敞,躺三个人也无妨。
“如何?”桓镶颇有些得意,看看公子和我,意味深长,“方圆百里,唯此处有这般大榻。”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耳根一热。
公子往榻上看了看,却回头将馆人叫住。
“被褥一条不够,再加一条。”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