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首先便去了桓镶的父亲昌邑侯桓鉴府上。
桓镶这样的纨绔,自不会像公子那样乐于吃苦,无事便偷跑回家里去住乃是常态。
至于他在不在家,这不难知道。
他虽然喜新厌旧,衣饰用物浪费起来神人共愤,但对于坐骑却是专一。他有一匹宝马,叫墨麟,是真正的大宛汗血宝马,当年他得到的时候,比公子得到青云骢还要兴奋,几乎晚上也要跟这马睡在一起,在两府的仆婢之间传为笑谈。后来他入朝当殿中中郎,因得武职须骑马,墨麟便成了他固定的坐骑,他每日骑着去宫里,乐此不疲。
就在前番我跟着公子来雒阳的时候,我还问过青玄,桓镶如今是不是还这样。
青玄说,仍然是这样,而且桓镶对这匹马宝贝得很,大概这辈子也不会换了。
我对昌邑侯府甚为了解,知道墨麟马厩的位置。桓镶从来不舍得让它与别的马匹一道混住,不但给它单独找个院子,还有专门的仆人日夜伺候。
公子曾嘲笑他,说幸好墨麟是匹公马,若是母马,桓镶这是图着哪天把它养成精了,变成美女来给他报恩。
桓镶笑笑,说那样也好,那马精定然生得国色天香等他和马精生下孩子,他就不必总被父亲逼着成亲了。
他说这话时,那想入非非又毫无廉耻的模样,我至今记得。
昌邑侯府比□□还大,我仍旧是寻了个僻静的地方,翻墙进去。
我选的这个地方乃是有所考究,它出了不容易被人发现之外,还离墨麟的院子不远。更为难得的是,这里有一条花木繁密的小道,这般时节,叶子还未落尽,遇得万一之事,仍然可以躲避。
待得落地之后,我摸过去。如我所愿,一切与三年前无甚变化,可依计行事。
这院子除了桓镶和伺候墨麟的仆人,不会有什么人来。我轻手轻脚,悄无声息地接近。接下来,我只消到院子里看一眼墨麟在不在,便能断定桓镶在不在。如果不在,我便只好相机行事,或去北军大营撞运气,或在这侯府附近守株待兔。
可正当我要走到院门前的时候,忽然,我听到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近日天寒,夜里莫忘了将地龙暖上。”桓镶道。
“小人知道了,公子放心。”
我不禁哂了哂。
这桓镶,当真把他的马照顾得似闺秀一般,宝贝如此。
“公子今日也不用墨麟么?”只听那仆人又问。
“不用。”桓镶道,“你稍后带它到园中遛一遛,莫教它闷坏了。”
仆人的声音带着笑:“公子好几日不曾骑它了,我看它甚是不高兴。”
“无事,你好生照料便是。”桓镶道。
我听着这话,心里不禁纳罕。
从前桓镶要去遛马,必亲力亲为,如今却肯交给仆人代劳。
果然也是日久生懈,情淡爱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