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说些什么,哭诉哭诉也好!”侯钜说罢,从仆人手中接过一个灯笼,令他们去救火,自己则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我已经换好了衣裳,亦不再耽搁,即刻从树丛里走出来,装作是去救火的仆婢,快步跟上。
侯钜要去的地方,是后园。他独自前行,身旁一个人也没有。
我悄无声息地跟在他后面,只见他步伐匆忙,没多久,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里。当我看他将灯笼扒开,从里面取出蜡烛的时候,心底明白此人终于还是开了窍,疑心前后这些事必是有鬼,为防万一,只能即刻销毁那物什。
正当他专心做事之时,忽然,像是察觉到了动静,猛地回头。
我站在他身后,冲他一笑,将手中的药粉朝他面门撒去。
第二日,整个海盐县都被一件事震惊。
县长侯钜勾结匪盗,贩卖私盐,作恶一方,如今人赃并获,被司盐校尉收监。与他一同被拘的,还有县尉张郅等一干县吏。
消息传出来,海盐县中一片哗然,就连在绿水寺里清修的我,也听到了传闻。
老钱特地来找到我,将此事细细禀报。
“哦?”我惊讶道,“如何人赃并获?”
“这正是奇异之处。”老钱神色兴奋,“昨日夜里,县长那府邸中突然起了大火,连我等在万安馆都能看到。司盐校尉便派护卫他的桓将军去县府查看,帮忙救火。就在桓将军领兵上门之时,县长也不知是撞了什么鬼,被发现倒在了后园之中,手里还紧紧抱着一本账本。那账本之中,一条一条记得明明白白,都是他平日倒卖私盐、贿赂销赃之事!”
“竟是如此?”我喝一口茶,“这火是怎么起来的?”
“我听说是昨夜里刮大风,那县长家的庖厨里的窗不曾关稳,灶里有未燃尽的炭,火星飞出来落到了旁边的柴草堆里。也是因为这大风,县长的院子被刮下了一只灯笼,里面蜡烛烧将起来,把那屋舍也点燃了。”
“如此。”我说,“想来是天意了。”
“县里的人都这么说。”老钱道,“夫人,你说怪不怪?县长平日为人比狐狸还精,竟会连人带赃撞到了人家手上,连查都不必查就被抓住了!听说那账册中记的还不止这些,顺着查下去,只怕不止海盐县府,连郡府、州府里都要有人倒霉。”
“县长一向横行乡中,不想竟有今日。”我感叹道,“真乃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说罢,我双手合十,闭眼念了一声佛。
老钱也摇头,道:“谁说不是。”
我又拿起杯子,喝一口茶:“这司盐校尉果然了得,也不知道他接下来如何安排,还留在海盐县么?”
老柴道:“听说此事重大,他在海盐审问之后,要将一干人犯押往郡府,想来过了寒食便会离开。”
寒食节就在两日后,闻得此言,我心甚慰,微笑:“原来如此。”
“夫人,”老张道,“小莺昨日回馆中,说夫人要在这庵中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