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麟正要开口,曹叔打断道:“至于因由,日后你会知晓。”
他说:“霓生,你方才说庞氏会倒?”
我颔首:“正是。”
“怎讲?”
“皇后要杀皇太孙立平原王,朝中自是有许多人不会答应,想来不久便又要有一场乱事。”我说,“若有了消息,我会即刻告知。只不知曹叔可知晓了庞府财宝藏在了何处?”
曹叔道:“已打听清楚,就在他府库之中。”
我说:“只怕他不久就会将这些财物运走,曹叔要下手,不若挑在中途。”
曹叔讶然:“你怎知?”
我笑了笑,道:“我如何知晓,曹氏可且不必管。此事我亦不确定,曹叔让人盯紧,做好两手准备才是。”
曹叔看着我,片刻,意味深长。
“霓生,”他说,“我想起从前先生总对你是个女子颇为遗憾,如今我亦有此感。”
我愣了愣,片刻,自嘲一笑。
“我倒是不遗憾。”我说。
“嗯?”曹叔看着我,“怎讲?”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因为说不出口。
如果我不是女子,我就不会遇到公子。
或许这曾经让我纠结为难,但如今再想,我却觉得这也并非坏事。曾经与那样一个人朝夕相对,就算不能厮守终身,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曹叔还问我打算何时离开桓府,我告诉他,我放奴的券书已经立下,只要拿到手,我就会走。
“而后呢?”他问。
我知道他想让我去益州,或者留在他和曹麟的身边,但我仍然惦记着祖父的话。
“倒是再做打算,去何处都一样。”我说。
曹叔看着我,没有多言。
又闲话了一阵,我看外面天色差不多了,向曹叔和曹麟道别,离开了槐树里。
才回到桓府不久,公子也回来了。
“你今日出去了?”他问。
我一愣,问:“公子怎知?”
“你的衣裾上有泥星。”我低头看了看,果然。前天夜里,雒阳终于下了雪。虽然往后天气皆晴朗,但雒阳街道上的许多地方仍然泥泞。
公子大约前世真的是狗。
我说:“正是。我今日去了白马寺。”
“去白马寺?”公子问,“做甚?”
“去拜一拜。”我说,“前些日子那场风寒太凶猛,府中的人都说白马寺神佛灵验,让我去拜一拜消消晦气。”
公子看着我,啼笑皆非。
“你不是自己就有神佛的本事么?还要去求?”他说。
我不以为意:“我岂可与神佛相比?公子切不可这般言语,被公主知晓了,定然又要说公子渎神,教公子去庙里请罪。”
公子“嘁”一声,忽而又道:“昨日那彗星,你说便是皇后动手征兆。今日我在官署中,并未听到宫中有甚异样之处。”
我说:“此事自不可急。须知天理报应,少有即时见效,但必是报应不爽。”
公子看着我,不置可否。
“那你说,这报应却在何时?”他说。
我说:“三日之内,必然可见。”
公子狐疑地看着我:“当真?”
“自是当真。”我说,“公子若不信,赌一篇字如何?”
我以为他又要一口回绝,说“不赌”,但他并没有这样说。
“可若是你输了呢?”他反问。
我想了想,笑嘻嘻:“那公子就去买十斤蟹,我剥给公子吃。”
终于,公子露出不屑之色,不再理我,背过身去让我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