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郑西元明显不是——
他坐了一会儿,有点焦灼,不情愿地打破了两个女人默契选择的安静。
“有个事情,我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他望着池月。
池月听他这么说,心里一紧,“什么?”
郑西元搓了搓手,搁在膝盖上,似乎还是觉得不得劲儿,又抬起来十指交叉放在胸前,“乔家要借此搞事。”
乔家?
池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脑子里的乔家是乔正崇和董珊,就在今天早上,董珊还和她通了电话。董珊全担心乔东阳,说为了这事,乔正崇犯了病,人在吉丘医院里躺着。本来他们是准备来津门的,暂时怕是来不了。
“乔家大房。”郑西元补充一句,目光暗沉,“这些年他们一直憋着气,就是没有找到机会,这次……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机会。”
池月眉心皱了皱,“你说清楚。”
郑西元抿抿唇,叹了口气,“这么跟你说吧,乔家曾经发生过一件非常大的事情。不过,外面知道的人不多,因为被他们压下来了……”
“你直接说事。”池月脑子很乱,听不得那么多铺垫。
郑西元没有得到她的好脸,也没生气,只是点点头。
“乔家大房有个儿子,叫乔瑞安,当年被阿乔打了,很严重……”
这件事,池月知道一点。当时乔奶奶的生日宴上,乔家大房和乔瑞贤当众让乔东阳难堪,就曾提到这个事儿。但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池月也只当是兄弟俩的拳脚相对……
“这事不都过去了,为什么又提?”
“那是你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郑西元看她一眼,又瞄了瞄王雪芽,看她目光没有焦距,脸色微微一沉,“乔奶奶的寿宴,你一定没见到乔瑞安吧?
池月想了想。
当时董珊为她介绍了很多乔家亲戚。
确实没有一个是乔瑞安,长房只来了一个儿子,就是和段成程一起的乔瑞贤。
郑西元目光微深,“当年那件事后,再没有人见过乔瑞安。听说,他被乔东阳弄瞎了一只眼,又被他推下楼梯,撞坏脑子,傻了……”
这么严重?
池月吃了一惊。
郑西元说:“乔正元当时没追究,是迫于乔奶奶的压力。乔奶奶最喜欢的孙子就是乔瑞安,亲手带大的长孙,感情自然和别的孙子不同,他很气恼阿乔。但是阿乔是她老伴看中的继承人,再怎么不济,也是她的亲孙子,没有痛恨到让阿乔坐牢的地步……”
“那现在?”
难道现在就不是亲孙子了吗?
郑西元苦笑一声,“老太太年纪大了。糊涂了吧。”
池月心脏微沉,“这个案件,当年就已经解决了,现在乔大伯未必还能翻得了案?”
“翻得了。”郑西元沉默,提了口气,慢声说:“当年签刑事谅解书的人是乔正元,但现在不愿意谅解的人是乔瑞安……他才是当事人。”
“你不是说他傻了?”
一个无民事行为能力人,谅不谅解法律支持吗?
郑西元凉凉看她,“乔瑞安被治好了。”
池月双眼腾地瞪大。
这太尼玛玄幻了。
一个人傻子突然就好起来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池月觉得没那么简单。
说不定,当年乔瑞安“变傻”,只是乔家大伯早就布好的一局棋,他可能早就想到后面要翻案的了。
他假意签谅解书,不再追究乔东阳的责任,既哄了乔奶奶开心,又给人一种顾全大局、有情有义的错觉。而且,就算他那会把乔东阳送去坐牢,但惹恼了乔老太太,他可能什么也得不到。不如韬光养晦,等待机会。
乔老太太年纪大了,不会活不一辈子,他让乔瑞安装傻,再在适当的时候“治好”,看准机会,卷土重来,一击击中。
为了一笔巨额家产,有人处心积虑谋划几年,不奇怪。
可,池月只是设想,就浑身发冷。
光鲜亮丽的豪门,巨大的利益诱惑,亲人血脉间原来可以毫不留情的下死手。
“乔东阳的爸爸知道吗?”
“……听我表姨说,大概是知道了,这才气病的。”
郑西元的表姨,就是董珊。
在今天早上的通话中,董珊对此只字未提。
大概是不想让她担心吧。
池月沉默片刻,看着郑西元,“他们已经行动了吗?”
郑西元皱眉,摇摇头,“没有。可能还是有顾虑吧,毕竟他大伯是亲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