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楼一怔,摸了摸鼻子,暗道祖父鲜少出院子,连儿孙们请安都嫌烦,倘若不是得了什么风闻,是不会叫他过去的,可他近来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他在家里唯一忌惮林昭祥,那老头儿仿佛一眼就能瞧到他心里头去,如今他虽然老了,却还是一头猛虎,打盹时候虽多,可把持整个林家上下,所作决策无遗漏算,让他从内心敬畏。
正思索间,又听书染道:“回禀大爷,鸾儿身上不好了,浑身发烫,开始说胡话,只怕等不到明儿个早晨,这会子就该请个大夫进来。”
屋中静了半晌,书染死死攥了拳垂头等着,只听林锦楼道:“去请罢,拿牌子请济安堂的大夫,让老嬷嬷从角门引进来。”
书染答应了一声去了。
林锦楼把筷子往炕桌上一扔,囔囔道:“真是家里外头,没一样让人省心的。”见画眉磨磨唧唧还没洗脸,他心里正烦,看画眉便更不顺眼,站起来便推门回了正房。
莲心已得了喜鹊的信儿,说林锦楼晚上在画眉房里歇着,没料到林锦楼又回来,只见还有半壶温水,便忙不迭到后头烧热的,暖月凑上前抢了替林锦楼换衣裳的差事,如霜便去铺床,汀兰带几个小丫头去准备盥洗之物。
林锦楼一会儿挑剔水热了,一会儿嫌茶水不滚,一会儿骂暖月笨,连个腰扣儿都结不下来,屋里丫头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儿都不敢出,林锦楼干脆一挥胳膊道:“滚滚滚,都给我退下去!”
丫鬟们如蒙大赦,忙不迭的散了。
林锦楼往床上一躺,想到林昭祥要见他,便觉得脑里一团乱,想躲到衙门里不见,可想到他祖父发威什么万一有个什么不好,自己抹脖子都不够谢罪的,还是算了。他翻了个几个身,越来越心烦,嘴里骂了几句,干脆坐起来,也懒得叫丫鬟了,三两下将衣裳穿了,迈步往外走,在十锦格上值夜的嬷嬷连忙过来问道:“大爷往哪儿去?”
林锦楼胡诌道:“营里有要务,必须出去一趟。”大步便走出去。待过了垂花门,守门的小厮见林锦楼出来了,赶忙跑后头推醒吉祥和双喜道:“两位爷,快起来罢,大爷要出门了!”
这两人忙不迭穿了衣裳出来,果见林锦楼站在二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