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没听到杜程松回话,杜晓瑜觉得奇怪,偏过头,就见杜程松紧紧蹙着眉头,一副心情不快的样子。
“三爷,怎么了?”杜晓瑜好奇地问,自己好像没说错什么吧?怎么感觉好像在无形中得罪了他似的?
杜程松回过神,摇头,“没什么,你要去,那咱们就去,一会儿我就不进国公府了,在外面等你们。”
杜晓瑜见他面色虽然有所缓和,但眉眼之间仍旧凝结着一层冷霜,她也没多问,毕竟去看团子比什么都重要。
坐上马车以后,很快就启程了。
这次比不得先前来国子监的时候,那时杜程松还有说有笑,这回他却是最沉默,一声不吭。
杜晓瑜深觉无聊,缓缓闭上眼睛,想先眯会儿再说。
马车在国子监这条街上必须放缓速度,等出了岔路口便开始加速,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辰就停下来了。
杜晓瑜睁眼,问外面的车夫,“咱们是不是到了?”
外面车夫应道:“是的杜姑娘,咱们到恩国公府了。”
杜晓瑜心下一喜,当先踩着小凳子下了马车。
这次留在马车里的换成杜程松,傅凉枭却没想留下,直接跟着杜晓瑜下来,两人一道走向国公府大门。
杜晓瑜上前说明情况,立即有人进去通报。
不多时,恩国公就亲自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出来迎接了。
杜晓瑜吓了一跳,心想怎么国公府比杜家还热情好客,她就只是想来找团子而已,至于劳烦国公大人亲自来迎接吗?
殊不知,恩国公是在问清楚了杜晓瑜身边跟着一个男子之后才会临时决定要出来迎接的,哪怕这层身份不能挑破,可人家亲王的身份就摆在那,不亲自出来接待,便是他的罪过了。
国公府的下人们也挺郁闷,虽说这位杜姑娘是小公子的救命恩人,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国公爷让管家或者掌事嬷嬷来接一下就是了,竟然本人都亲自来了,这杜姑娘的面子可真够大的。
“杜姑娘,阿福公子。”见到二人,恩国公勉强笑着拱了拱手。
见到秦宗元,杜晓瑜竟然有一种见到故人的错觉,面上的欢喜之色越发明显了,开口问:“团子近来可好?”
秦宗元道对二人道了声请,一边走一边说:“刚来的时候,因为成天惦记着杜姑娘,团子吃不好也睡不好。”
杜晓瑜心下紧了紧,“那他岂不是不太好?”
秦宗元又道:“后来在我夫人的宽慰教导下,慢慢想开了些,如今能吃得下也睡得好了,前两天还说等得了空,让我带他回一趟白头村,他要给姐姐买好多好吃的呢!”
听到这里,杜晓瑜忍不住露出宠溺的笑容来,心道这个小吃货,走到哪里都忘不了吃,就连临走前跟她道别嘴里念叨的都是美食。
不过这样的团子挺好的,无忧无虑,不用考虑那些糟心事,不用承担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承担的责任。
她最盼望的,自然是团子能自然康健开开心心的成长。
秦宗元道:“难得杜姑娘来一趟,不如在国公府长住几日吧,多陪陪团子,也好全了他想念你的那份心思。”
杜晓瑜犹豫了一下。
秦宗元问:“怎么了?”
杜晓瑜道:“外面三爷还等着呢!”
秦宗元纳闷,“三爷?哪个三爷?”
杜晓瑜直接道:“就是回春堂的那个杜三爷,是他送我来的恩国公府,他自己没下车,说在外面等我,如今国公爷要我在你们家住几日,三爷那边我怕是不好交代。”
恩国公摆摆手,“这有何难,我让人去把杜三爷请进来吃顿饭,一会儿姑娘亲自跟他解释清楚就是了。——不过说来也怪,我们国公府前些年跟回春堂也是有往来的,怎么这个杜三爷都来到国公府大门前了却不肯进来,难不成他还有别的事?”
杜晓瑜哪里会知道这其中的关节,“大概是之前去国子监一趟有些累了,想在马车上休息休息吧!”
“那更不成了。”恩国公不赞同,掉转身,“这样吧,我亲自去把他请来。——管家,你带着阿福公子和杜姑娘先去前厅见夫人和小公子。”
管家应声,对着杜晓瑜和傅凉枭道:“二位这边儿请。”
杜晓瑜愉快地跟着管家往里面走。
秦宗元径直来到大门外,杜家那辆马车就停在不远处,车帘子紧闭,看不清楚里面坐着什么人。
秦宗元来到马车外,对着里面道:“听说是回春堂杜家三爷来了,怎么不下来打个照面?”
车厢里的杜程松没想到秦宗元会去而复返,亲自请他,他索性走下马车来,拱手道:“草民杜程松,见过国公大人。”
秦宗元仔细看了一眼杜程松,对方脸色淡漠,丝毫没有亲近之意。
秦宗元笑道:“我记得几年前杜秦两家还来往密切,尤其是贵府大少爷,常来给我先夫人看诊,怎么这才几年的工夫,咱们两家便如此生疏了,三爷似乎也与我生分不少。”
杜程松情绪无波无澜,“杜家不过是庶民之家,不敢高攀国公府。”
杜程松表现得越冷淡,秦宗元越觉得有问题,用开玩笑的口吻疑惑地问道:“老弟,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杜程松抿唇不语。
秦宗元眉目一缩,快速地想了想,可是不管他怎么翻找以前的记忆,都没发觉哪里有得罪杜程松得罪杜家的地方。
然而看杜程松这样子,分明很是不待见他。
这让秦宗元有些苦恼,“杜老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这人是个直肠子,玩不来弯弯绕的那一套,你这样跟我打哑谜,我也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杜程松看着秦宗元,“两年前,我那大侄子杜晓骥没了,这件事国公爷可听说过?”
秦宗元点头,遗憾地叹了口气,“听闻是暴毙身亡的,你说这么年轻的孩子,怎么就突然遭了那样的祸事呢?简直是天妒英才啊!”
杜程松皱皱眉,“怎么国公也觉得,我那大侄子是暴毙身亡的吗?”
秦宗元越发纳闷了,看向杜程松,“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内情?”
杜程松闭了闭眼睛,想到两年前的那一天自己从外地办药回来,在京郊外的河边发现了大侄子的尸体,被人用麻袋装着,胸前捅了个大血窟窿。
杜程松没敢声张,悄悄把杜晓骥的尸体带回府上,对外称暴毙身亡,之后去问大爷杜程旭,杜程旭痛心疾首地告诉他,杜晓骥在遇害之前曾经去过国公府给四姑娘秦枫媛看过诊,回来以后整个人都不对劲,被他逼问之下才支支吾吾地说秦四姑娘要他帮着作假。
至于作什么假,杜晓骥并没有明说,但他在大爷跟前保证过,为了杜家的名声,他是绝对不会做出有悖医德的事情来的。
之后,杜晓骥就被人杀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