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答我,我也没看见鸢尾大将军。在正前方,悬挂着一张绣朱描碧的巨大锦帐,帐边躺着一条毛毛虫,浑身布满蓝汪汪的尖刺,懒洋洋地耸动。隔着锦帐,我只看见一只小手,手指很短,但特别粗,这只手轻轻抚摸着毛毛虫,一点也不怕被尖刺所伤。
“外,外乡人,擅闯花,花田,你可知罪?”锦帐后,结结巴巴的声音继续道,语气里多出了几分恫吓。
“不知者不罪。”我目光掠过殿上的花精们,反问道:“如果为大将军贺寿是罪,那么满殿都是有罪之人。大将军若是厚此薄彼,又怎当得上是大将军?”
锦帐后一阵沉默,又听到一丝浅细的低笑声。过了片刻,锦帐缓缓拉起,露出了一张宽敞华丽的花榻。一个花精高卧在花榻上,左手支头,右手摸着毛毛虫,半侧身体,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我。
殿两边肃立的小武士齐声喝道:“行礼!”
“免,免礼!”花精一摆手:“不,不知者,不罪。说得不,不错。”他的脸膛是蓝靛色的,络腮胡子是蓝黑色的,气宇雄伟,应该就是花精口中的鸢尾大将军了。
“千秋万载,寿与天齐。父亲,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新奇的贺寿词呢。”鸢尾大将军身边,还坐着一个花精,声音又细又嫩,见到我的目光,小脸微微一红,刚才的低笑声应该是她发出的。
我瞪大了眼睛,此前见过的花精大都怪模怪样,但这个花精太美了。肌肤半透明,像淡蓝色的海水,长发也是水汪汪的淡蓝色,头上戴着一顶蓝色的花冠,身材婀娜多姿。如果把她放大几倍,绝对不比海姬、甘柠真逊色。
鸢尾大将军面色一沉:“外,外乡人,放肆!为何盯,盯着我的女儿看?”
我不慌不忙:“花田有佳人,倾城复倾国。因为将军的女儿美貌过人,林飞一时惊艳,还望将军大人有大量,包涵我的唐突。”海姬在后面狠狠拧了一下我的腰,好痛!
鸢尾大将军一愣,脸色转缓:“我,我的女儿当然很,很美。大家都,都叫她,她小公主。”
“错啦,根本不是小公主!”我大声道,四周一片哗然,小武士对我怒目而视,不等鸢尾大将军发作,我笑嘻嘻地道:“应该是小仙女!这么美的人,也只有小仙女才能形容。正所谓此女只有天上见,人间哪得几回瞧?”
小公主噗哧一笑,湛蓝色的眼睛像弯弯的月牙,又羞又喜:“你这人说话,真有趣。”
鸢尾大将军拍榻大笑:“果,果然有趣。哈哈,林,林飞,你那句‘有朋,朋,朋自远方来,不,不,不亦乐乎,说得很好。我,我喜欢。奏乐!”
大殿南面,站着几十个拿着小鼓、小笛、小琴、小喇叭的花精,一时吹拉弹唱,弦乐靡靡。这个花宫大得惊人,殿内摆着几千个圆桌,坐满了花精。桌子是一整朵大花,椅子则是花叶。碗碟杯筷其实也是各种形状的花苞,殿顶垂下一根根蜷曲的花蕊,亮如灯盏,闪烁着璀璨的光辉。
这时,席上有个肥胖的花精站起来,对鸢尾大将军一拱手。中气十足:“大将军,我们花田一向不欢迎外人。这几个外乡人想要参加我们的宴会,总得拿出些本事才行。”
****奶奶的,难怪鼠公公说花精是个排外的族群,吃顿饭还要再三刁难。我好整以暇地反问:“阁下想让我拿出什么本事呢?”
肥胖的花精道:“我和你比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