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一口酒,擦拭了胡子上的酒水,忍不住感慨道。
“哎,方家子,出息了啊,老方,我这老兄弟真真是佩服你,生了这么个好儿子,方家是靠军功发迹的,现在好了,继藩也立了军功。”
说到这里,他便怒了,猛拍酒案,失望地道:“看看我这没出息的儿子,别人立军功,你去地里刨食,辱没先人啊!”
一声咆哮,小腿粗的胳膊扬起来就要揍张信。
方景隆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张懋抱住,忙劝解道。
“老张,听我一言,别打,儿子打了也没啥用的,我有经验,这等事,只能慢慢来,哎哎哎,别打,张信贤侄,你出去,继藩啊,跟你张信兄弟出去走走。”
方继藩早就受不了这个场面了,扯了张信便走。
脑后,则是方景隆的劝慰:“说起教儿子,我老方也不是吹牛,我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老张,你消消气,儿子是教出来的,不是打出来的,这教子,是手艺,靠打有什么用。”
“哎,那是个不成器的狗才。”
而方继藩这边,扯了张信出去,走在这昏暗的庭院里,老早就晒得黝黑的张信,几乎已经看不到人了,只能看到他一双眼眸在转动。
张信默然无言,呆呆的立在庭中天井口。
方继藩其实是不大愿意搭理他的,可看到了天井,害怕张信跳下去,便索性留在一边,慢悠悠的开解他。
“张兄,别将你爹的话放在心上,他也只是喝醉了酒,发酒疯而已。”
张信却是异常的平静,情绪没有一点波动,反而朝着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淡淡道:“我已经习惯了。”
方继藩对他倒是有了几分同情。
张信回过头来,与方继藩对视,居然露出了微笑。
“我自幼就被我爹揍,家里的马鞭,都打断了不知多少根了,他一直都希望教我成才,于是我骑马、读书,总而言之,我这辈子,就是挨揍、骑马和读书,没有别的。”
“谢谢你啊,方百户。”
一听张信突然说谢谢,方继藩突然想到《卖拐》中范伟的台词来。
他顿时感到头皮发麻,这是讽刺吗?将你调去屯田百户所,其实最初只是开玩笑而已,你不会记仇吧。
张信却很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