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艳的太阳当空悬挂,烘烤着鲜血释放出怪异的味道,地面是金黄的稻田,沉甸甸的稻穗随风摆动,秸秆被压弯了腰。
丰收之地,见不到农夫收割谷实,只有奇形怪状的尸体,有人,有马,有野兽,还有巨大的虫子。
战场某个角落,余烬未熄,战马悲吟,身着不同服饰的尸体横七竖八,有的被兵器连在一块儿,有的仍在微微抽搐。在这里,垂死的生命以无意识的举动表达对人间的眷念,最终会在温暖的日光中消失。
一只老鸦从远处飞来,盘旋几周后在一匹战马的肚皮上落足。它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漆黑的眼球上蒙着血色,尖尖的喙上抹着血。它用挑剔的目光看着周围,头颅来回摆动,对食物的成色与鲜美程度进行预判。
战争是一场饕餮盛宴,随处可见的尸体让它们变得挑剔,经过一番比较,老鸦低下头,用尖喙啄起马腹上的伤口。它的目标是那颗仍在跳跃的心脏,那里不止有生存说需要的养分,还有一股生命的味道,虽不旺盛,却能带来别样感受。
老鸦用喙分开皮毛把碎肉吐到一边,头伸到里面,一点点朝心脏靠近。每一次重复,战马都会痛苦地挣扎扭动,但它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望看那只丑陋的畜生为所欲为。
老鸦忙碌着,它的头越来越深入到里面,屁股撅起的角度越来越大,几乎快要正对太阳。
忽然,距离战马十来米的地方传来呻吟,几条纠缠在一起的尸体中探出两条手臂,奋力挣扎着将压在身上的人推开。
“咳!咳咳......哦......”
仿佛冬眠的熊从沉睡中苏醒,方笑云精神有些恍惚。意识完全恢复之前,他没有急于起身,而是第一时间摸到自己的刀,紧紧握住刀柄。
老鸦被惊动,拔出被鲜血染红的头,朝这边望着。
方笑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
虽是深秋,正午阳光依然猛烈,方笑云小心翼翼地转动眼球,认真而且耐心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老鸦看几眼后以为无事,回过头,尖喙重新进入战马的伤口。
“啊......呵!”
一声大喝,方笑云腾地跳起来,老鸦受惊急忙退出,头被肺叶卡住。片刻延误,刀芒闪过,这只享受数年战争红利的老鸦被斩成两截。
“这是我的马。”
听到气壮山河的宣告,垂死的战马用最后的力气发出轻嘶,有些疑惑,有点感激。
这个人......看在他杀死乌鸦的情份上,战马决定接纳这个刚刚在战斗中杀死自己主人的伤兵作为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