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笑吟吟地朝站在凌若身边的伊兰努了努嘴道:“若非怕冷,怎的才九月初便已穿上了棉袄,又不是下雪天,瞧咱们灵汐格格也不过单衣夹袄而已。”
伊兰小脸一白,低头略有些不安地拉扯着那身簇新但明显与时令不合的弹花棉袄,凌若还未来得及说话,宋氏已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拉住伊兰的手故做关心道:“小小年纪照理来说不该这般怕冷才是,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咦,手怎么热?”她眉头微蹙,翻手用力掰开伊兰蜷在一起的手掌,只见那小小的手心尽是粘腻的湿汗,再看她额头与脖子,皆满布细密的汗珠。
“小妹无病,不劳宋福晋挂心。”凌若隔开宋氏将伊兰拉到怀中,神色警惕地道。
宋氏噙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道:“既是无病,为何明明热得出汗还要身着棉袄,难得凌福晋的妹妹只得这一身粗布棉衣吗?”
宋氏故意说得极大声,每一个字皆清晰传入所有人耳中,在场者无一个是简单者,只要稍稍一想再看伊兰这身新得明显是第一天穿的衣裳便明白其中玄奥,纷纷掩嘴轻笑,眼中尽是轻蔑之色。
伊兰本就是为了怕人看轻嘲笑她,所以才将她最好的衣裳穿上身,未曾想还是被人拿来说事取笑,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无助地绞着衣角不知如何为好。
能入主贝勒府成为格格乃至主子的,家中皆有些关系,眼见凌若从无宠而有宠且诸多破例,难免羡慕忌妒,便修书回家打听过其家世背景,知晓凌柱虽为从四品典仪但无权无势又因得罪了太子妃的阿玛导致生活贫寒,尽管面上不敢过份但心中皆有些瞧不起凌若,现在眼见伊兰出丑,皆是一副兴灾乐祸的样子。
凌若怎会看不出这是年氏与宋氏一唱一和在针对自己,要令伊兰乃至自己出丑,一昧退让只会让她们得寸进尺,更何况她们还辱及家人,当下敛一敛袖子朝面带自得之色的宋氏言语道:“伊兰虽不止这一套衣裳,但姐姐口中的粗布麻衫确已是伊兰最好的衣裳了。妹妹阿玛虽是四品京官,但他一向清廉自居,从不取朝廷俸例之外的银子,他常说:为官者既领了朝廷俸禄那就该为君分忧,为民请命,若一心只想着贪图安逸,中饱私囊,如何能对得起君王的信任,对得起百姓的期盼。是以不论家中日子如何艰难,阿玛都坚持不取一分不廉之银。”说到这里凌若不着痕迹地瞟了胤禛一眼,见他神色有所动容便知自己的话已打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