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道熟悉的闷哼,娆娆一怔,举着手机蹲下:“杜……杜黎?”
“嗯……”男人靠喉咙发音。
娆娆将手机光照过去,被宛如美人鱼一般趴在田埂上的杜黎吓了一跳。
杜黎的头发、脸、双手已经被淤泥裹住,男人嘴唇紧合,她压根看不清到底哪里是他的口鼻。
腥臭的淤泥大面积裹在男人身上,可见他现在有多崩溃。娆娆担心男人因为这些东西直接崩溃疯掉,抓住他一双手,用力将他从田里拽出来,嘴里不断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洗干净就好了,你忍忍。”
她握着男人一双冰冷发颤的手,而对方因为过度紧张,反将她的手攥进手里,用力的几乎捏碎她的骨头。
她疼得啧一声。疼归疼,但这点疼痛比起男人的现状,小巫见大巫。想到这点,她便忍下了这份疼。
她拖着男人走过田埂,去了那处亮灯的人家,将门叩响。
来开门的是个老太太,看见杜黎满身淤泥,又抖得厉害,甚至没问,赶紧将他们拉进屋,让杜黎围着小太阳坐下烤烤火。
这是一栋修建于稻田旁的小平层,两室一厅。
客厅内沙发陈旧,茶几上堆满了杂物,仿佛许久没有收拾,落了厚厚一层灰。浑身淤泥的杜黎已经达到一种临界点,稍微一拨弄,便会立刻崩溃。
男人垂首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唇齿紧闭,身体每一寸肌肉都跟着紧崩。他眸子里布满了红血丝,身上的淤泥因为室内温度已经干成泥壳。
他用力一握拳,泥壳纷纷剥落。
奶奶打了盆热水过来,将面盆一搁下,男人突然冲过来,疯狂地用双手捧水洗手,用劲儿搓手,虎口处搓到发红程度依然没有罢手。
他的动作大,双目猩红,面部表情又狰狞,实在不像个正常人。
奶奶被他吓得愣住。
娆娆按照奶奶的指使去卫生间取了条浴巾,再出来看见疯狂洗手的杜黎,也被吓得一怔。她很快反应过来,冲过去握住他的手,让他保持冷静:“杜黎,杜黎,冷静,冷静!你听我说。”
她握住杜黎的手,他立刻开始挣扎,甚至用力将她推开。
杜黎的情况不容乐观,狰狞如兽。她双膝跪在地面,保持跪坐的姿态,将挣扎的男人抱住,用全身力量去约束他。
这个男人看着斯文,发疯时便一身蛮力。娆娆将他抱住,他的双臂也被束缚。
娆娆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咬着牙,几乎贴着他耳朵不断重复:“杜黎,杜黎,你冷静,冷静下来我们慢慢洗。这些东西不脏,一点不脏,我们吃的任何东西都是从土里生长,它们可以孕育万物,本质是干净的。这些东西洗掉就好,你不要紧张,不要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