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口施药的郑大夫和他的药童小黑住在平康坊附近一座大院里。这座大院是京中鼎鼎有名的“鬼宅”。前几任住户住进去一个晚上都莫名其妙地死了,如今已经空置了很长时间。久而久之,街坊都传言这里曾经吊死过一个女人,会用头发勒死住进去的活人,还有的说是井里有冤魂,会把生人拉下去作伴……传说五花八门,各个活灵活现。现在的屋主只求能够把宅子转手,故而这么大一座宅院标价五两银子,几乎等于白送。
小黑贪图便宜,硬吵着要住这里。郑大夫被他闹的头疼,最后只得答允,不答允也没办法,他乐善好施,一个南医棚几乎耗光了他的老婆本。
一听他们要搬进这座有名的鬼宅,下仆都过来请辞。如今偌大的宅院里头就住了两个人。说来也怪,他二人在这座号称汴京十凶之一的鬼宅里头也住大几个月,一直没有发生过什么异事。喜得小黑如同在路上捡到金元宝,还屡次三番的强调厉鬼是畏惧他才不敢作祟的。
这天,药童小黑请假去探望自家在京中做买卖的表弟。郑大夫独自一人从南医棚回了住处。
夜幕降临,天上下起了绵绵小雨,雨中又夹着细雪。院子里黑灯瞎火,安静的叫人心慌。没有小黑的聒噪声,郑大夫有些不大习惯。
他点燃微弱的油灯,看了几页医书后,忽然感到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自己脖子和头顶一块蹭来蹭去。他以为是小黑回来了,就随手薅了一把,装作不在意的随口问道:“不是说探望表弟,今晚不回来了吗?”没有人回应。
郑大夫忽然感到头上被滴了一点水迹。难道是屋顶漏水?他抬头向上看。房子里一灯如豆,光线昏暗,郑大夫看的不很清楚。这时,又有一滴水滴到了他的脸颊上,他抬手一摸,摸到一手的暗红。
郑大夫终于觉察出有点不对劲,立马把油灯举高了些。这次他看清楚了,头顶房梁上趴着一个白衣服的女鬼。淋漓的血水顺着屋梁往下流,已经在书桌上汇成了一个小洼。乌黑浓密的长发垂落下来,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脖子边打转。
他立马向后退去,那头发如同条乌鞘蛇一般紧追不舍,很快把他缠在了里面,妄图从他的耳朵,嘴巴和眼睛里钻进去。
郑大夫慌忙从兜里摸出小黑给他的符篆,高声喝道:“符厌蜚凶流尸,急急如律令!”然后把几张符篆一股脑儿都贴了上去。
他一张开口,就感到腥臭的鬼发往他喉咙里钻。好在小黑人不靠谱,给的符篆却很靠谱。一贴上去,郑大夫就感到紧缠着他脖子的头发卸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