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天花板，小毕将眼珠子转动了一个东西南北中。他的头虽然没动，但还是晕沉沉的。这样上头的感觉，他很久以前也有过一次。那一次是和一个校外的朋友斗酒，小毕喝了六瓶啤酒外加一瓶老白干和一瓶红酒。那次喝完，小毕也是当场就倒，醒来的时候，也跟现在一样：天地难分，旋转木马。

小毕将醒未醒的时候，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开着高岚那辆雷克萨斯在一个望不到头的陡坡上滑行，一直开一直开。他很想踩刹车，但刹车却失灵了。于是就只能一直开，一直开。开累了，小毕都快要睡着了，这时候，他后面突然来了很多人。这些人在后面一直叫着他的名字，叫他“快醒醒、快醒醒”。这些人里面，有王波，有林思思，有高岚，有老爸，甚至还有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那女人温柔慈祥，是小毕无数次在梦里见过的妈妈。妈妈一个劲地在小雷后面喊着：“快醒醒，快醒醒！”

里里外外几个医生，川流不息地给小毕做了一些心跳和心率的例行测试后，接着又看了看小毕的伤口。一个主治医生来到走廊上，对正抽着烟抹着眼泪的小毕老爸点了点头，说：“嗯，情况还不错，孩子体质好，显示的各项指标，都还不错。”

说完，老爸将烟掐灭了，走了进来。

小毕的老爸，原本还有双意大利美男似的深邃眼睛。现在看来，眼睛红肿得跟连续打了七天七夜没开胡的麻将一样——心力憔悴。

他嘴角抽搐着，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把话哽在喉咙里，怒了怒嘴。

从小到大，小毕因为打架挂彩的事儿，就跟农村红白喜事的爆竹一样，一阵接一阵的，一点不稀罕。所以，对小毕躺在病床上这件事，老爸早已有了抗体和免疫力了。但，这次，小毕被弄成这样，还真是老处女上婚轿——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