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文弘夫妇俩也去了老宅子,并没进了江氏的屋子,只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让唐大海帮着传了信儿。
唐大海陪了一夜,也跟着回来了。
江氏夜里又吃了一回药,一觉睡到了天亮。唐大海却是一夜未眠。
只稍稍站了一会儿,赵氏就赶着文弘夫妇俩出来,就算是不来,也不会有人指责的!这都是小河村的规矩,别人家的也都是一向如此,更别说文弘还是要考进士的!
唐大海一到家,只喝了碗粥,倒头便睡!
钱府,后院。
“上回回娘家的时候,我打探了下母亲的意思,母亲还在给言哥儿说亲,我只是稍稍将意思透露了下,惹得母亲一通泪。
却是再也不敢提了!”钱夫人这几日憔悴了许多。
杜嬷嬷恭顺地立在一旁,“夫人,最近听说唐家又有人来说和了,亲事也已经定下来了,来的是官媒,怕是来头不小……官媒在镇上待了好几日,听说可是京师里来的。不远千里,来了这儿,怕是有些背景的。”
“喔?居然还有这事儿,二儿子是晨哥儿吗?是个有后福的……”钱夫人自小看着晓晨和文佑长大,旁人不敢来钱府,只唐家的两小子愿意来陪着言哥儿说说话,耍耍。
“是呢,当初的小子可都是到了娶亲生子的时候了,这要是放在村子里的,都已经儿子都会打酱油了……”人老了,就格外盼着都团团圆圆的。
“杜嬷嬷,你也不用总在我面前说唐家的好话了,你这是承了唐家的情,还是,替言哥儿说话呢?”钱夫人正色道。
有时候不说,并不是说她就不会猜晓些什么。今日钱夫人是特意提起这些的,那么多年的主仆,钱夫人也是不信杜嬷嬷会为了唐家的那些银子而替唐家说话。
杜嬷嬷急地躬身跪下,“望夫人明察,唐家人根本就不知这事儿,老奴也从没受过唐家的好处!”
“嬷嬷起来吧,我也没旁的意思,那么多年,我要是连嬷嬷都不信,还有谁能信了!当初其他下人可都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我来村子里,幸亏当初还有嬷嬷……”钱夫人想起往事,感慨道。
杜嬷嬷仍坚持跪在地上,“不瞒夫人说,是奴婢斗胆,觉察到言哥儿说起唐家兄妹,总是一副向往的神色,想着唐家的都是好生养的,免得言哥儿总是念叨着想出去走走。
奴婢生怕言哥儿像上回一样,留了封信儿,人就走了,这要是无心亲事,这要是错过了年纪,到时候,大小姐的香火就断了,如今都还有老夫人,夫人,念叨着,这要是往后,谁还会记得去上坟除草,这香火,难呐……”
杜嬷嬷说起这些,就不住地抹眼泪,惹得钱夫人跟着一道儿流眼泪。
钱举人进院子的时候,就听见了一屋子的哭声,一迈进屋子,就见着杜嬷嬷正跪在地上抹眼泪。
他可是清楚地知道,钱举人是清楚杜嬷嬷在钱夫人心里的分量的。“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钱夫人忙得那帕子抹了抹泪,站起身子,才道:“嬷嬷快起来,老爷都还以为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呢!”
杜嬷嬷唤了声老爷,有些艰难地爬起来。钱夫人看了忍不住自责,都可是一直陪着自个儿的老嬷嬷了……
“是言哥儿的亲事,我跟嬷嬷都觉得唐家的不错,可是母亲那边,却是不甚满意,我还没提,就被挡了回来了……”
“唐家啊,也不是不可以……”钱举人沉吟道,“只是却是要问过言哥儿,若是他不愿,你们就算是操碎了心也无用……”
钱举人算是也瞧出来了,言哥儿也是极有主意的。
唐家今年也没置办什么东西,娶了儿媳妇也花了不少银子,只买了些肉。
张大一家子已经住了出去,唐家原先住的小院子,已经是不能住了,有一年冬天,已经压垮了一间屋子。
唐家就将原先搭的做粉条的三间屋子给张大一家子住,张大稍稍收拾了下,打了床板,置办了些桌椅,家常用的,挑了个好日子就住了过去。
张大一家子如今佃租着唐家的几亩地,唐家有意帮衬张大一家子一把,租子也只是意思意思地收点儿。张大家的,刚刚住过的好一阵子,干完了家里的活儿,总是来唐家的院子帮着搭把手。
吕氏拦都拦不住,后来见实在是没啥好忙活的,这才住了手,只每日必会过来跟方氏说说话,陪着聊天。
二丫也一直住在方氏的外间,不管吕氏怎么说,二丫母女俩都爽快地应了,只过后还是留在方氏外间的榻上睡着的。
有一回,吕氏过来,发现二丫正睡得香甜,也知道这小丫头确实是真心的想陪着方氏睡,也就由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