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管不顾就扑过去抱了云正一下,“爹真好。”
云初微之所以会这么说,不是因为云正突然转变态度同意将来会把小阿璃带来京城,而是因为每次不管她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云正都不会在第一时间质疑她,他会很认真地听完看完,然后才会把自己最真实的理解和想法说出来。
云初微觉得这是云正身上一种很独特的品质,也是他的人格魅力所在。
“好了好了。”云正轻轻扶正云初微,“这么大姑娘了,一会儿让人看见多不好。”
云初微才不管,“我抱的是爹,哪里就见不得人了?”
“那也得注意分寸注意场合。”云正四下扫了一眼,幸亏周围没人,否则他真没脸走出这道门了。
又与云初微交代了几句,云正抬步往外走去,云初微也跟上去。
云正转身道:“丫头别送了,阿璃那孩子很喜欢你,原本就舍不得离开,一会儿要是再见着你,怕是更不想走了。”
想起小阿璃先前哭的那一幕,云初微心有些疼,可是云正没说错,这个时候的她不能再出去露面了,小孩子忘性大,只要不再见她,没准儿过不了多久就能忘。
目送着云正出门,云初微转身回了燕归阁。
外面马车上,郑氏抱着哭累睡过去的小阿璃,对着刚挑帘上来的云正“嘘”了一声。
云正了然,越发放轻了动作,悄悄坐在郑氏旁边。“刚睡过去?”
郑氏点点头,“嗯,睡了也好,免得醒着的时候死活不走,老爷是没看见,那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云正伸出手,在阿璃脸上轻轻摸了摸,叹气,“这事儿说来也怪我。”
“老爷怎么突然这么说?”郑氏蹙眉,“发生什么事了吗?”
云正摇摇头,轻声说:“总而言之,咱们再在泉州待两年就挪窝来京城。”
郑氏惊得张了张嘴,“我没听错吧?”老爷不是一直都很抗拒来京城的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难道真是刚才微微跟他说了什么?那也不对啊,类似的话,微微此前便与他说过不少,可都没有一次是奏效的。
云正见郑氏如此表情,笑了笑,伸手将她被阿璃抓乱的发丝拢到耳后,“咱们的儿子,值得更好的生活。”
郑氏脸红了一下,跟着又是一震,“老爷你、你刚说什么?”
“傻了?”云正敲敲她的脑袋,“这两年,就先委屈委屈你过过苦日子,等来了京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老爷说的哪里话。”郑氏看着小阿璃,“嫁给老爷,给老爷生儿育女,那都是妾身职责所在,不管过的是什么日子,至少咱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这就够了。”
说这些的时候,郑氏是想起了自己的爹娘,所以无比的感慨,也无比珍惜能一家人团聚的时光,真的,她没奢求太多。
云正仔细端详了郑氏一眼,心中叹了一声,对着外面的车夫道:“走吧!”
除了这辆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露天的马车,专门拉货,都是云初微送的实用礼品,刚开始云正和郑氏死活不肯要,是云初微磨破了嘴皮子才说服二位收下的。
不经意看到云正脸上的红肿,郑氏心疼起来,“老爷,你这……”
“不妨事。”云正也没想解释,“一会儿就能好。”
郑氏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继续往下问。
——
云初微才回房不久,苏晏就来了。
“九爷。”小八和小十一已经睡着了,里间说话不方便,云初微便示意他去外面。
苏晏看着她,“爹先前打自己嘴巴的时候我刚好看见了,你跟他说了什么?”
云初微坐下来,有些心虚地把自己与云正说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给苏晏听。
“九爷,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叛逆了?”她很在意他的看法。
“不会。”他摇摇头,“我觉得你说的这些话,虽然有些‘刻薄’,但的确是事实,爹是个很理智的人,也很会听取别人的意见,所以才会在听了你的话以后做出那样的反应,说明你的劝说很成功。”
能得九爷肯定,云初微觉得是一件无比骄傲和自豪的事情,她羞赧地笑了笑,“真的呀?”
“当然是真的。”他点点头,“莫非你还怀疑自己?”
“我倒是不怀疑,是怕你怀疑。”她嘀咕,自己说出来的话,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是她也没办法保证十人听了十人都说好啊,万一九爷就是那十人之外的特例呢?
“你能说服爹过两年就移居来京城,我高兴都来不及,为何要怀疑你?就算要怀疑,也该怀疑一下你最近都吃了哪些补品,脑子是越来越聪明了,以后得继续补。”
云初微翻了个白眼,很不要脸的说,她本来就很聪明好不?
——
陆府。
自从苏晏给看过,易白时不时口鼻来血的症状暂时消失了,这一个多月以来,都按照苏晏说的静养,虽然没能解毒,但精神比一个月之前好了不少。
这日,陆修远来的时候,恰巧易白在换衣服,一直藏在袖袋里的那枚玉坠就明晃晃地摆在桌子上。
陆修远转动轮椅过去的时候,视线直接落在玉坠上,眉头狠狠皱了一下。
易白从屏风后出来,见到他在,又见他盯着桌上的东西看,顿时暗道不好,可看都看见了,总不能这时候急急忙忙藏起来不是,他慢条斯理地把桌上的东西收了一下,淡笑,“陆少爷怎么有空过来,我听说你今天有笔生意要谈。”
陆修远没回答他的话,脸色很凝重,“那个东西,你哪儿来的?”
“什么东西?”易白佯装不知情。
“那枚玉坠。”陆修远按捺住心头的躁动,“告诉我,你从哪里得来的?”
易白目光一闪,拿了出来,“你说这个啊,在北燕很多呢!”
“撒谎!”陆修远攥紧拳头,抬起头来冷冷盯着他,“我请人查过,北燕的那些铺子里,从来就没出现过此物。”
易白坐下来,回望着陆修远,“所以,你想说明什么或者是证明什么呢?”
陆修远没说话,从怀里把母亲留给他的那枚玉坠拿出来,手心摊开,竟与易白手中的一模一样,“你觉得这能说明什么?”
“巧合。”易白波澜不惊,面不改色。
“呵,巧合?”陆修远冷笑,“你刚好昏倒在我必经的路旁被我所救,来了陆府又刚好对我提出条件,现如今,连你所谓的‘北燕到处都是’的配饰也刚好与我手中的毫厘不差,易白,你这么处心积虑地接近我,到底有什么意图?”说到最后一句,陆修远的眼神和语气已经裹了层层冰霜,寒凉得可怕。
易白悄悄攥紧了那枚玉坠,眼睫微垂,“我承认,我接近你的确是为了和你谈笔交易。”
“那么这个呢?”陆修远指着玉坠。
“这个……”易白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