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脊背僵硬,戒备地缩手,“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怕我?”白慕川看着她复杂而纠结的小表情,倏地闷笑,“不要像只小兔子似的,好不好?我不会吃了你!我就跟你说说话!坐下来。”
向晚看着他,不动,也不说话。
今天晚上的白慕川,所表现出来的容忍、耐心、无赖,可以说又一次刷新了她对他的认知。可也是这样的白慕川,褪去了初识时的疏离冷漠,熟悉期的若即若离,渐渐变成了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有七情六欲的男人。
“你先放开我。”她说。
白慕川默默的,迟疑着,放手。
夜灯很暖,两个人相对而视,空气里的温度突然升高,明明已是入秋的季节,突然就回到了酷暑,向晚脊背上隐隐有些汗意,面对白慕川近乎炽烈的目光,她手足无措,也有一丝少女心膨胀后的冲动与侥幸——
不管不顾奔向他,可好?
哪怕飞蛾扑火也试一试,可好?
这样的白慕川,本就是一颗人形吸睛石。
就算最后不被他真心爱着,能跟他相处一段,也不亏,只当吸取经验,可好?
向晚知道内心澎湃的情感,才是正确的生活打开方式,有魅力的女人都这样——拿得起,放得下。
可她偏偏就是那种矫情的女人……
做不到不对自己的感情不负责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
向晚低着头,朝他靠近一步,哪怕呼吸都紧了,声音却尽量平稳。
“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你说!”白慕川撑了撑胳膊,以便让自己看得来态度更端正一些。
“你的目的。”
向晚单刀直入。白慕川一怔,挑眉笑开。
“是我表现得不够明白吗?要不然我写在脸上?”
“什么?”向晚固执地问。
白慕川一声幽叹,“向晚,我想跟你在一起。”
向晚点头,表示知道了。
“在一起多久,你的时限!”
好冷静的女子!向晚听着自己的声音,心里也想笑。
怎么感觉自己像批发市场上卖猪肉的大妈,问人家要称几斤几两……
白慕川搓额,“如果一定要加上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
又贫了!
京都人都这么贫的吗?
向晚有些无语,嗔他。白慕川却敛起眉眼,认真拉她的手。
“可一万年太久!我怕是活不到那个时候,无法奉陪。所以,我们能不能只争朝夕?”
只争朝夕?向晚凝视他,不说话。
“虽然我很想说一些你们女孩子喜欢听的,让你开心开心。但我还得认真地不骗你。我是刑警,得罪过很多人,工作性质特殊。明天和意外,我其实不知道哪一个先来。我能向你保证的,只有朝夕。一朝一夕,慢慢相处。万一在无数个朝夕之后,突然就活成了一辈子呢?”
向晚嘴皮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声。
每个女生都有对爱情和婚姻的憧憬,可很少有人知道,也很少有人敢于正视……不管多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最终都会归于平淡;不管多么浪漫经典的婚姻,最终都只剩下柴米油盐的生活。
两个人三观一致,合得来,彼此容忍迁就,才能长久相处,把爱情顺利转化成亲情,才会有耄耋之年,执手看斜阳时再说爱的权利。
她的小说上,是这么写的。
残酷、现实。其实也美丽。
“你还是想说……试一试?”她问,有点难以启齿。
白慕川皱眉,认真握紧她的手,“试一试。”
向晚一怔,默默垂下头,“如果我还是不同意呢?”
“我不介意!”白慕川失笑,“我可以再试一试。生活不就这样?无限可能。既然老天让我在锦城遇见你,肯定这就是对我——最好的安排。”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眼睛突然亮了亮。
像有一抹暖阳渗透在里面,斜斜地照入她的心里,很快又从她的地平线上消失,化成一句销魂蚀骨的叹息。
“你这个女人,一个字形容,就是怂!”
直接被他戳穿,向晚竟反驳不了。
怂!所以把自己保护好……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胆小如鼠。
她想了想,认真说:“可能你会觉得我有些矫情,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嗯,我承认,你是对的。要不然我也不会26岁了,还没有谈过恋爱。我也承认,我对感情的观点,是有问题的。有很严重的问题。”
“上学的时候,同学可以轻轻松松,毫无顾虑地谈一场恋爱,谈多场恋爱,甚至可以脚踏几只船玩得风生水起,但我做不到!”
“我在感情上,顾虑太多。还有一点情感洁癖……”
迟疑一下,她又抿抿唇,认真点头,“好吧。不是一点,是很多。有很严重的情感洁癖。”
白慕川看着她的眼睛,“为什么?”
向晚移开视线,不跟他对视,“大概天生有一点,写言情小说写多了……又巩固了一点吧!”
“……”
沉默中,白慕川看着她,目光深深,却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