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因缘,初时美好,最终离散的又有多少?年少的感情最终能成正果的,百里无一。”
卫渊不置可否,倒也觉得从这狐妖们里听这些话很有趣。
之后又带着她们继续往前。
这一条街道的梦域里,见到了青年热恋的男女,山盟海誓,恨不得一整天都和对方黏在一起,而后这个男子半跪在了地上,说话说得结结巴巴,在那里求婚,女子捂着嘴巴,眼睛里亮莹莹的。
“真好啊。”
另外一位姓苏的狐女苏烟儿叹息着,眼底有羡慕之色。
“能够和相爱的人历经苦难,生活在一起,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么?”
卫渊点了点头,黑猫类浮现出来,懒洋洋趴在他肩膀上,也不知现实中是在哪里窝着睡着了,入得梦来,接着就又往前走,走到另外一栋楼里,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音,还有摔砸着碗的声音,然后是女人尖利的声音,男人的怒吼声音。
苏烟儿吓了一大跳。
卫渊走上前去,这里是梦境,梦中的人无法察觉到外面的人。
透过窗户,看到满地碎裂的玻璃和陶瓷,看到坐在沙发上抹眼泪的女人,以及无声抽烟的男人,孩子趴在内室的床上,茫然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幕,整体的画面压抑破碎,而又予人压抑的感觉。
卫渊望向三位狐女,道:“这一家觉得怎么样?”
苏烟儿吐了吐舌头:“好可怕。”
“他们当初一定没有彼此动心过,是没有感情,为了结婚而结婚的吧。”
胡玫重重点头表示同意。
而相应的,苏玉儿就显得很镇定而从容了,略有些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这才是尘世中所谓的感情,有情也可以化作薄情的。”
“是以那些故事往往只到大婚为止。”
苏烟儿正要争执,却见到那穿着黑衣的青年笑了一声,已经转身走下了这个筒子楼,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背后负剑,神异的黑猫趴在肩膀,懒散地舔着爪子,不知为何,有一种古老悠远的感觉,呆了呆,连忙迈步走上。
接下来他们看到了另外一家人。
这一家人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欠下很大的一笔债,压得喘不过气来,为了解决这个债务,男人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打工,几乎玩命一样地拼,女子也一样给人打零工,手指慢慢变得粗糙,一家人连在饭桌上都没有轻松的话题。
但是他们始终没有放弃,始终都彼此搀扶前行。
胡玫张了张口,不好意思道:“这……我承认这是很令人感动。”
“但是,卫公子,这个不是所谓的亲情吗?这根本不是像故事上那样的,美好的感情啊……胡月如果和那个男生成亲大婚,肯定不会过得这么压抑,会很开心。”
苏玉儿也有些迟疑,这似乎和她所知的也不同。
她最后道:“这只是生活。”
卫渊点了点头,和黑猫类一起慢悠悠地走下来,走到另外一个梦境当中,阳光很好,在公园里,两个老人手牵着手一起散步,他们走得很慢,但是却让人觉得宁静。
这一次不只是苏烟儿和胡玫看得眼睛微亮,苏玉儿也有些动容。
“这样能携手共赴一生,才是真正的人族情义。”
“你想说的是这个吗?卫公子?”
卫渊摇了摇头,连那黑猫类都忍不住笑了。
他们看着那两位携手前进的老人,慢慢的,那位老妇人消失不见,只剩下了老人弓着腰,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苏玉儿讶然,黑猫类舔了舔爪子,道:
“你们还没有发现吗?不是说狐狸都很精明吗?”
三位狐女不解。
卫渊侧过身往后看,苏玉儿转头看去,看到在他们来的道路上,还跟着许多的人,他们有面对生活重担被压弯腰,生出白发的沉默男人,有和妻子争吵起来,带着愧疚默默吸烟的男人,有求婚时候激动地说不出话的人,也有那最初的少年。
而这些人站在一起的时候,面容竟然有几分相似。
苏玉儿记起卫渊最初点燃的符箓,面色讶然。
卫渊道:“你们见到的,都是一个人的梦境。”
苏烟儿失声道:“不可能,他们明明是在不同的梦境里。”
卫渊道:“过往经历,执念不肯放下的,会变成梦,只不过有些人连这些记忆都丢掉了,失去记忆,失去自我,现代医学叫这样的症状是阿尔兹海默症。”
是黑猫昨天询问那些生活在梦境间隙的魑魅魍魉,才知道了这件事情。
今日又告诉了卫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