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天气热得跟下火似的,北京的桑拿天儿跟扑满热气的蒸笼,闷热得让人窒息。
大三结束,大四就要备战考研,本校的研究生她还是有些把握。
盛佳予期末考结束,就收拾东西回家。
简单的T恤短裤,帆布鞋,马扎吊得高高,凉爽又清新。
正安胡同还是那么热闹,小路口阴凉下,柳枝低垂,老大爷们坐在小马扎上摇着蒲扇,吹天侃地下着象棋。
“小予回来了。”李爷爷穿着跨栏背心,扇着风,一抬头看到她拉着皮箱往里走。
“是啊,您今儿又赢几盘棋了。”盛佳予拉着皮箱,擦拭额头上的细汗,眉眼尽笑。
“好你个盛小予,学坏了。”
李大爷棋臭在正安胡同出了名的,但人特别好,热心又和善。棋艺不好这事是有原因的,几年前得过一次脑血栓,人差点没救回来,可算捡回条命,记忆就不行了。
盛佳予跟大家挥手告别,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何遇穿着运动背心短裤,手拎垃圾袋从院门口出来,两人一照面,何遇趿着拖鞋,朝她走过来:“放假啦。”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何遇好好的大学生却不上学,开车见天儿四处跑,说什么趁年轻,踏遍祖国大好河山。川藏京藏线路跑得轻车熟路,驴友满天下。
“昨晚儿刚回,我这次去看了陈正。”
一提到陈正,盛佳予有些欢喜,他们打小一起长大,陈正像大哥哥一样,特别暖心,后来去了部队,已经两年没见到人了。
“他问起你,我说你处对象了。”何遇裂嘴坏笑逗她。
“诽谤我,小心告到你倾家荡产。”盛佳予伸手戳他肩膀,“哟,行啊又结实了。”
“占小爷便宜,告诉陈正去。”陈正和盛佳予青梅竹马,打小就在一起玩,陈正去部队时,盛佳予哭了一天,这事大家没少开玩笑,说小予舍不得陈正。
其实舍不得是真的,懵懂时期也有过一些对他的爱慕,但随着时间流逝,也少了那份怦然心动。
“他说过年能回来,到时就能见到你的小哥哥。”何遇的小哥哥几个字拉长尾音,笑得蔫儿坏。
盛佳予咬牙:“再开我玩笑,让图图收拾你。”
何遇跟图子歌更能玩到一起去,俩人性格相投,图图打小欺负何遇,何遇也随她欺负,大家关系要好得跟亲兄弟姐妹一般。
正安胡同,充满了浓浓的亲情暖暖的温情,这里的一切,承载着太多童年美好,正安胡同在他们这些孩子心里,温暖又强大。
结束学校的事,盛佳予拨通副导电话,那边说时间正巧,陆沉远手上的戏差不多,可以拍这个片段。
她没跟家里人说接临演的事,翌日早早出门,拍摄地点就在北京市郊,转乘地铁一个半小时就到了片场。
站在摄影组外给副导打电话,片刻后一个穿着白T的小男生来接她,她第一次见到剧组什么样,很多人,服装迥异,打光的,抗机器的,此时正在拍摄,她在人群外凑过去。
她看到副导,挥了挥手,副导冲她招手,她轻声上前,摄影机正在运转,大家行走声音极轻,因为这戏需要现场收音。
她站在监视器前,看着摄影机传过来的拍摄画面,演员高大的背影负手而立于窗前,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看来演个成功人士。
这个背影有些眼熟,没待她多想,画面里的人物一个缓慢的转身动作,修长的身形被光线拉得细长,挺拔而立,如松又柏。当目光停在画面上时,深邃的眸光像一注细长且深远的漩涡,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悲伤憔悴,锋利柔和,似毒/药,引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盛佳予说不出的感觉,仅一个眼神,仿佛心都漏掉一拍。
可能,这就叫演技吧。
导演喊咔,说了句完美。工作人员蜂拥上前,副导给她一个眼神,然后走了过去。
跟陆沉远说了几句,就见他点头后走出现场。
副导走过来,“我带你去跟陆老师打个招呼。”
走到休息室门口,副导敲门,得到回应副导走进去,盛佳予深吸一口气,平复有些紧张的心跳。
陆沉远高大结实的身姿端坐于沙发前,手里捧着剧本,神态凛然。白衫黑裤,包裹着结实的肌理,薄唇微抿,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衬衫扣得一丝不苟,霸总范十足。
“陆老师,给您介绍下,这是盛佳予,跟您演回忆部分。”副导开口介绍。
盛佳予站在副导身侧,神态恭敬,腰板笔直,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差一点忘了说话,副导叫她,她才缓过神来,急忙开口打招呼,“陆老师,您好。”
陆沉远转头看向她,微微点头,“你好。”
陆沉远的电影都是原音,她听过,但第一次听真人的,低沉又富有磁性。这种大叔级别独特的成熟魅力,又被网友称为禁欲系男神,不苟言笑的样子,她忐忑,又倍感压力。
“接下来就拍这三场戏,陆老师,您休息下,我带她去化妆间。”
盛佳予跟着副导走出去,在门口时,回头看去,陆沉远正架着长腿翻看剧本,她回头,他抬眸,清冽的目光似谭深水,她神情一滞,他微微颔首。
“我喜欢你。”
她摒着呼吸,不知道是担心自己的唐突,还是怪自己的鲁莽,还是在等对方的回音。
电话那端,只有几不可闻的低沉呼吸声,而这边,一桌上的人开始骚动,嗤笑声渐起,盛佳予脸颊唰的红得像蛇果,也不敢等对方发话,直接切断电话。
“笑笑笑,你们忒损。”
“脸红成这样,你的神,是不是暗恋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