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簿抚着胡须,轻轻扫了一眼谢传风呈上的礼物,最上面就是一张房契,大字很清楚,是金陵府石头城乌衣巷里的一幢宅院,那种地方的宅院随便一幢房子价钱都不菲,更何况看上边那行大字,分明是一幢占地十一亩的豪宅。?。。
王主簿又审视地看了一眼正夸夸其谈的谢传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出手很豪绰啊!一个管事,就算上下其手,从中渔利,他能在短短数年间捞到这么多财富?”
王主簿根本没有听谢传风究竟在说什么,决定他收不收这份厚礼,或者说是否答应做谢传风的后台,为谢传风在驿路运输上争得一席之地的关键并不在这份礼物本身,而在于这份礼物究竟是谁送的。
王主簿暗暗盘算,谢传风被田家赶走,应该只是一个幌子,也是田家撇清自己的一个手段,这谢传风很可能是田家安排到葫县的一枚旗子,那么我收下这份厚礼,就是站到田家这条船上去了。
王主簿紧张地思索着,赵文远是播州杨家的人,叶小天据说会成为红枫湖夏家的女婿,而这谢传风则是田家的人,看来土司们已经看破了朝廷想以葫县为突破口,试图扩大控制贵州的意图。 王主簿暗自思忖:“原本在葫县,三分天下我能据其一,是因为我与高李两寨关系都不错。但是他们拉拢我,只是希望在抵制朝廷一系列试图控制葫县的政令时。我能从中起到作用。
如今朝廷已经很少有什么动作。我对他们的影响也是越来越小。最重要的是,杨、田、夏三家已经开始插手葫县,我最大的倚仗已不足以称为倚仗。到时候花知县背后站着朝廷,徐县丞背后站着田家,叶典史背后站着夏家,葫县还有我王宁存身之地么?”
谢传风说完,见王主簿似乎正悠然出神。便试探地问道:“大人?”
“哦?哦!”
王主簿迅速做出了决定:“朝廷已有退缩之意,一旦抛弃葫县,花晴风作为两榜进士、七品正印,朝廷必然另有安排,我王宁却需自寻出路了,如今杨、田、夏三家中,只有田家不但争了一个县丞之位。而且还派人抢夺驿路要道的控制权,似乎是志在必得,我便投靠田家吧!” 谢传风一听不由又惊又喜,他方才隐晦地提出要贩卖茶叶、香料、珠宝等物,原本没指望王宁全都答应。这些货物都是牟利至少十数倍的货物,但风险也大。
从南方采购珠宝,通过贯通贵州的驿道可以转运江南富庶之地,也可以经曲四川贩卖到西番。西番密宗最喜欢以贵重宝物装饰佛像佛殿,八宝庄严,焚香虔敬,以像西天。这种风气现在已经蔓延到道教,道教设像也开始讲究金镶玉裹,氤氲祈禳。而出家人又最有钱,这些异域珠宝大有销路。
至于香料,不仅佛道两家需求最盛,中原富有人家一样对香料有大量需求,这些东西都是暴利,当然税赋也高,因此想赚更多的钱,就只能走私,要走私就需要官府有人策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