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知县在空荡荡的大堂上站了许久,心里乱七八糟的,千头万绪如同乱麻,一时间似乎想了许多许多东西,其实心里又什么都没想,就那么站着,仿佛泥胎木雕一般。
等到后来外面叫骂吵嚷声越来越大,根本不像一群人在围殴一个人,花知县皱了皱眉,这才赶出大堂。
花晴风到了大堂门口就呆住了,只见整个大堂门前打成了一团,就连衙门里负责洒扫清洁的临时工老卢都抡起扫帚上了战场,花晴风张口结舌,再度变成一具泥雕木塑。
齐木手下那些人是很能打,可是好虎架不住群狼,衙门里这些吃闲饭的人也着实不少,一旦暴起来战斗力倒也惊人,最后只逃走了几个见机得快的打手,其他人一个不落,全都被捕快们按翻在地用枷锁铐了。
徐林也没能逃走,轮到他时枷锁不够了,两个胥吏解下腰带,把他四足攒蹄一般倒着绑起,趴在地上来了个猪拱地。
众人气血攻心,激愤下出了手,打得热血沸腾,酣畅淋漓,可是等到尘埃落定,眼看县衙里一片狼籍,被绑住的齐家打手还在破口大骂,众人又不禁茫然了。
是啊,今天这口气出得爽,可是之后呢?齐木可是葫县的地头蛇,三教九流,交游广阔,巡检司的罗巡检都是他的小兄弟,今天让他栽了面子,明日他卷土重来,那时又该怎么办?
众人情不自禁地望向大堂门口,看见呆呆地站在那儿的花知县,心更凉了半截。
“大家很沮丧,也很害怕,是不是?”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就见叶小由李云聪和马辉扶着,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嘴角还在淌着血,很狼狈,可是每一个看着他的人,眼中都露出了尊敬。
叶小天道:“今天我去抓徐林的时候,骂过大家伙儿,我骂你们不敢愤怒,我骂你们没勇气、没志气,是一群活该被人欺负的窝囊废!我说如果你想赢得别人的尊重,你就得自己去争。大家听了我的话,跟着我去了徐家,把徐林给抓来了。”
叶小天的目光徐徐扫过众人,站在远处的衙役、胥吏、皂隶们渐渐向他身边围拢过去,就连扫地的卢大爷都悄悄搁下打秃了的扫把,向他身边走近了几步。
叶小天道:“可这就完了吗?我当时就知道,没完,绝对没完!如果你只是凭着气头儿上的一股杀气,没用。我说要争,什么是争?人家比你强大,那才叫争,如果你比他们厉害还用争吗?
争,就是从不可能里争可能!争,就是弱的一方去打强的一方!争,是要流血的!如果,你只是稍受挫折就打起退堂鼓;如果,那股子热血一退你就变回原形,那你是什么?你还是窝囊废,顶多算是个偶尔会脾气的窝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