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官送官!”
皮皮夏看去,叫嚷送官的要么是衣着较为鲜亮之辈,要么是流里流气之徒,前者是联想到万一被偷的是自己,从而义愤填膺,后者完全是架秧子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大,其余穿着简朴的普通百姓或一脸麻木,或一副看戏模样,大多只是议论纷纷,并不高声发表意见,只有少数人面露不忍,叹息连连。
正当他若有所思的时候,又有人叫了起来:“不能送官,不能送官啊,这位公子爷,这孩子家里人病得快死了,又找不到工,才一时糊涂,得罪了您,若是送官,这一家子都没活路了啊,公子爷慈悲,公子爷大量!”
却是一个胡子拉渣的老头儿,不过这年月人都死得早,老得也快,虽说他老相毕露,实际上可能才是中年,看他样子,是认识这个孩子的,大约是同乡之类,否则不会帮衬了说话。
有求情的,自然也有反对的,人群中立刻就有人起哄,场面又乱了起来。
正热闹时,人群忽地又是一阵骚动,却是那名叫做杨善真的男子见这边闹哄哄地,带人前来查看,并询问众人发生了什么事,一群人闹哄哄地将事情给他说了个详细。
这个年代是人治的年代,法律这类东西……说实话,只是摆设,名望高、人面广、实力强的地方士绅影响力很大,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的话在十里八乡比官府还要好用,杨善真便是眴卷城中数得着的名流,因此周围的人完全不认为他这么横插一脚,一派断事人做派的模样有什么问题。
知晓了事情经过,杨善真又仔细打量了皮皮夏、黄雪梅,以及那名瑟瑟发抖的小偷一番,才朝皮皮夏拱手道:“这位朋友请了,兄弟杨善真,在眴卷城里还算说得上话,于城内让朋友遇到这种事,实在是丢脸得很,但这年月大家都不容易,这偷儿第一次犯事儿,也是为了活下去,何况还有家中老娘要养,若是进了衙门,不说他这小身板挺不挺得过去,他家里老娘就先得饿死,朋友大人大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放他一马如何?兄弟我在运来楼给您摆桌酒,当作赔罪!”
看不出,这位富家员外居然是个四海性子,草莽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