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张扬和彭侯惦记上了的小武同学此时对此还一无所知,他正幸福满溢地陪着他爷爷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电视里演的是大名鼎鼎的连续剧《雍正王朝》,看着屏幕里的雍正为了巩固自己的权位而不择手段肆意妄为,小武不禁又想起了老蔡,那个第一次见面就把自己抓在手里的古怪男人,也不知道进入了玄武圣殿密室中的他最后究竟怎么样了,他到底有没有梦想成真呢? 开始走神的小武,忽然小心翼翼地问出了郁结在心中已久的问题:“爷爷,听说您以前在学校的实验室里曾经做过一个标本?一只绿色小手的标本?” 正看着电视的武思远老教师闻言身体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他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呼吸,疑惑地问道:“你是听谁说的?那可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而且我没有跟别人提起过那件事情啊!” 小武调皮地笑笑,接着问道:“您就别管我是听谁说的了,是不是真有这事情啊?” 武思远沉思了一下,才点头说道:“是啊,说起来那可能真的是我这一辈子所经历的几件不可思议事情里的最奇怪的一件,莫名其妙地就有人把那只绿手塞给了我,我虽然把那只手做成了标本,可又怕太过惊世骇俗,只好把那标本藏了起来;没想到都已经过了快五十年的时间,居然又莫名其妙地来了两个年轻人拿走了那只绿手的标本,而我从始至终都对那只绿手究竟是什么、有什么作用一无所知。” 小武故作好奇地追问道:“那个给了您绿手的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当时我还在战场上,他是整个营里唯一一个没有被我医治过的战士,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凭着什么才能在枪林弹雨里穿梭自如而丝毫不受到伤害。”武思远有些费解地追忆着说道。 “我问的是他给你的感觉,那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小武忍不住直接问道。 “虽然我和他接触得并不多,但总体而言,我感觉他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见武思远如此评价老蔡,小武满意地点点头,爷爷给出的评价与他自己的观感是一致的。看来很有必要得提醒一下张扬,让他务必在以后的接触中要更加小心地防备着老蔡——虽然老蔡进入玄武圣殿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但只有躲在最阴暗处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不能不防。 同时小武也适时地向武思远表露出,对他曾经经历过的其他怪异事情也很有兴趣的样子,吵闹不休地缠着他让他再讲几个故事。武思远慈祥地看着这个越长越大的孙子,不禁对他近来的变化感到惊讶。 之前这孩子一天总是唉声叹气地像是有着无尽的烦恼,问他原因他又不愿意说,整天在外面带着一群狐朋狗友跑来跑去,父母怎么也管教不了,家里人都已经准备放弃掉这个孩子了。没想到半个多月前这孩子有一天很晚、很晚才回到家,一觉睡醒以后就彻底地转了性子,再不像之前那样嚣张跋扈。虽然家里人都感觉到很不可思议,却也都对小武突然的改变欣喜若狂,并乐见其成。 想到这里,武思远脑海中忽然浮现起一件与那绿手相关、且同样遥远的往事,于是他对小武说道:“既然你对我的古怪经历感兴趣,那我就给你讲一个关于解除烦恼的故事吧。这件事情似乎也和那只绿手有些关系,只是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不通这两件事情之间的必然联系而已……” 一听说是和玄武之手有关的事情,小武立刻睁圆了眼睛,摆好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准备听爷爷好好讲一讲这个不可思议的故事。武思远则先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开始回想那个可以说是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夜晚,他怅然地说道:“那一年,我因为在战场上保护伤员受了重伤,不得不退下战场回大后方养病。可是我身上的伤却一直都没能痊愈,特别是那整条左腿已经开始了溃烂,我自己就是医生,我当然知道如果再没有特效药和合理的治疗方案我这条废腿就必须切除了……” 小武摆弄着他爷爷的左腿,好奇问道:“原来爷爷你曾经受过那么重的伤啊?” 深陷回忆之中的武思远没有理会孙子的问话,满脸缅怀之色地继续说道:“那时候我还年轻,虽然不怕死却会害怕成为残废的的下场——我见过太多残兵最后的下场了,简直是惨不忍睹。我听说沈阳城里有一位老中医擅长配制治疗烧伤的特效药,于是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跟护士打了个招呼就坐上了进城采办药品的马车。腿上没有毛病的时候还不觉得正常走路有什么困难,可拖着那条受了伤的左腿,我一路上走走停停,用了平时两倍的时间却走了不到平时一半的路程,等我蹭到那中医诊所时,天已经全黑了。” 小武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抗议爷爷的话太罗嗦。 武思远的心神似乎已经回到了过去,他双目无神地望着电视,痴痴地说道:“因为我是解放军的缘故,那位老中医很热情地接待了我,可当他看到我的那条溃烂的左腿时,他摇着头对我说已经没有救治的希望了,即使恢复到最好的程度今后走路也是个问题,他的看法和我自己的诊断不谋而合。拿着买好的特效药,离开了诊所,当我走进一条漆黑的小巷子里时,无力的左腿让我趔趄了一些,之后直接摔倒在地上。虽然在战场上我看过太多的人负伤,也曾经为他们做过截肢的手术,可一旦这事情发生在了我的身上,我还是没有办法去接受这个事实,于是在那个漆黑无人的小巷里我放声大哭……” 小武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问道:“爷爷,还没有到精彩的地方吗?” “你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呢,我这说得马上就要到精彩的地方了!”武思远斥责道。 小武只好用手捂住嘴里的哈欠,连忙说道:“那您继续,我再坚持一会儿!” 武思远叹息了一声,摇着头又继续说道:“也不知道我究竟哭了有多久,忽然我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说,扰人清梦最是可恶。我当时吓了一跳,我没想到在那么黑暗的巷子里面居然会有人在睡觉,也许是我的哭声打搅到了人家,我连忙跟他道歉并转身想走出那巷子,身后却又传来让我留步的声音。我站住了原地,却不知道那人想要干什么。他有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然后忽然轻声问我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然后呢?”小武已经被吊起了胃口,追问道。 武思远长出了一口气答道:“然后我就把自己那条病腿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却问我愿不愿意花费对我本身来说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代价,以换取他出手一次,帮助我解除那条病腿所带来的烦恼;我当时并不明了他话里的意思,就问他是不是说他可以实现我的愿望;他却说实现愿望梦想成真不归他管,他只负责解除烦恼;我以为他是个疯子却还是忍不住问他想要怎样的报酬,没想到他说要的是玄武之手……” 刚说到这里,小武忽然紧张地打断他的话,连声问道:“他说想跟你要的报酬就是是玄武之手?他说的真的是玄武之手?你确定你没有听错那个名字?” 看着孙子紧张的神情,武思远不解地说道:“我绝对没有听错那个名字!他和我说的的确就是玄武之手!当时我说我没有什么玄武之手,那人却笑着说就是别人给我的那只绿色的怪手;我问他怎么会知道我拥有那只手,他却说他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而且还追问我到底愿不愿意用那只绿手作为支付给他的报酬;思考了很久以后,我拒绝了他;他好像有点失望只说什么天意难违一类的话,却又问我是否愿意拿怀中的特效药作为报酬支付给他;虽然我觉得那人很有点夹缠不清,但我还是说如果他急需的话我可以分给他一些特效药;他很大声地笑了起来,说既然我已经答应了要支付报酬他也一定会解除我的烦恼。” “那……您真的解除烦恼了?”小武看着爷爷健康的左腿,看不出有丝毫曾经受过伤害的痕迹。 “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第二天早上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竟然发现我的左腿已经完全好了,而被我放在怀里的特效药却少了很多,也许是那人已经拿走了他的报酬吧。”武思远面色古怪地继续说道:“后来我在那包特效药里找到了一张字条,只是不知道是那位老中医放的,还是那个人留下给我的……” “字条上写了些什么呢?”小武饶有兴趣地追问道。 “一首古诗的两句话:不知绿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这是什么意思?”小武一脸不爽地问道。 武思远怅然回应道:“如果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就不用这么多年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