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卫羽坤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哏咽着伸过手去想握着女子的手,悠冷而颤抖的声音低沉一片。
“你以为我认不出来你?”宓可从男子手里猛的抽出自己的手来,很是愤怒。
“你是我从那么多人里选出来的夫君啊,是我觉得会和自己一辈子的男人啊,即便你的神态变了,你的声音改了,即便我的眼睛瞎了,即便所有人都瞒着我,可一摸到你手上的茧子我也能判断得清楚明白。你装哑巴又能装几日?”
“对不起,朵儿,我不说,是怕你还怪…”男子尴尬的胆颤开口,另一个声音却即刻就压过了他想说的话:“怕?你瑞王也会怕?若是你真的怕,你现在就给我出去,我的房间从来都只有亲人可以进来,既然你连承认你妻子和孩子的勇气都没有,你凭什么踏进来?我宓可一生坎坷,却从不畏惧,我始终相信,若是我的夫君在这里,他也会与我共同进退。而你,如此的胆小与怯畏,将来又如何去照顾哪个出生就没有妈妈的孩子?若是你真的对命运屈服,那么请你离开,永远不要出现在这个院子。这个孩子你不要他,我要,就算他没有一个天下无双的爹,但他还一个可以颠覆这个世界的娘,那就够了!”
“朵儿!”男子站了起来想要去抱她,一翻挣扎之间,阴影蓦然投下,女子的一头白发如流水一般散落开来,桌案上的器皿被一扫而下,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
“我知道当初我中了蛊你是因为爱我才会在南都上演了那么一出好戏,可是你从来都不知道,有一些善意的欺骗甚至比杀了别人还要让人痛不欲生。我知道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都不一样,可是,卫羽坤,这一次我不喜欢,并且很讨厌你用这样的方式来爱我。你从来不知道,那些日子是我在这个世上最痛苦的时光,我是多么生不如死的活着,因为在我心里,失去你的爱比失去自己的生命更加残忍,我宁愿我马上就中蛊死掉,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夫君揽她人在怀。”宓了越说越生气,越生气力道越大,她猛的一把推向男子,大声的对他嚷到。
“现在你高兴了?你满意了?怎么又变着花样想来戏弄我?姐姐今天告诉你,门都没有!去找你的姚万春去!”
“朵儿,我已经把她打发走了,你明明知道我和她没什么,在我心里哪里有别人的半点位置?从含漳城的温柔乡开始全天下都知道卫羽坤的心被一个叫宓可的女子填得满满的了。当初在清水镇看到为子,我就知道这事瞒不住了,千算万算终究没有算到你会在路上遇上他。你离开合欢海的时候孙先生告诉我,他说你的病情好多了,所以我想若是能让你一辈子都这样平安健康的活下去,我愿意放开你的手,但是我舍不得,我没办法不守着你,所以即便一辈子都用别人的身份活着,我也心甘情愿。原本,我计划等你身体再好些,心里将卫羽坤放下了,我就用汪锐的身份出现,然后好好陪着你,无论是做一个邻居,还是朋友,可是…”男子预言又止满腹的委屈,却丝毫不见女子动容。
“将你放下了?呵,那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马上滚!我已经把你放下了!放下了!”女子的脾气瞬间点爆,她越想越气,甚至痛苦的蹲下身子,抱头痛哭,原来深爱也可以如此伤人,他从来不知道,在这个混沌的乱世,她可以放下亲人,放下朋友,放下荣辱,放下国家,却独独放不下他,卫羽坤?是那个她连死都想要和他在一起的人。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大闹瑞王府,那般不要尊严的去乞求?
“出去!”
卫羽坤不再靠近她,只是傻傻的看着她,他没想过她会叫他滚,也没有想过这世间居然有人会让他滚,但他却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乖乖的将门带上,退出了房间。
“姐姐从来没有对殿下发过这么大的火。”云来与众人小声的嘀咕着,宓可震怒的声音早就是传遍了整个屋子,这样的时候绝对是人人自危,没有人敢进去帮腔半句,虽然大家都明白,谁都不容易。
男子灰溜溜的从房间走了出来,一旁的女子轻轻拉扯着他的袖子:“姐姐身体不好,脾气自然是差了些,殿下放心,她很快就会想通的。”
一些青白的色块在男子脸上混合纠结着,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是沸腾煎熬,宛如火山喷发而出的岩浆一般炙灼过他的心头,从未感觉如此的焦躁,脸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在这样的时代一个男子如此被女子咒骂并且扫地出门无疑是天方夜谭,更不要说他是卫羽坤。
虽然屋子里点满了烛火,但无边的黑暗还是淹没了女子身心,她席地而坐,一手掌在地上,一手抚摩着自己的肚子,脸色虽然不再难看,却带着几许伤痛与茫然,额头有几丝碎发不知道是被溅撒而出的茶水浸透还是被刚才汹涌而出的泪水指染,凭添了几分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