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可看着对面那一双深沉的桃花眼,一动不动,但面色却更加白了一分,她握着男子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但依旧静静不语,她靠着她的夫君,就那么靠着,好似不食凡间烟火的仙子一般望着他们。
箫如然深深的目光停留在女子身上片刻,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再开口,他略略对着卫羽坤点了点头,一把抓住陈锋牵过来的踏雪,猛的一跃而上,扯了缰绳,一夹马肚,头也不回的向着紫荆关的方向逛奔而去。
“箫如然!”
“你一定要幸福!”女子看那飞跃而出的黑色骏马,这才反映过来,慌忙扯开喉咙大声吼道,却见他一鼓作气,瞬间就跑了老远。周围所有的人见了都纷纷避让到两边,只有李不言深沉的打量着那个一身磊落的帝王扬长而去,嘴角居然也扬起一阵辛酸的惋惜。
宓可乖乖的站在卫羽坤的身边,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她面容憔悴,似乎已经将自己全部心力都用来喊了这最后的一句。箫如然越走越远,属于他的龙诞香的味道在空气里漫漫的消散,卫羽坤轻轻环上女子的腰,没有半分言语,就那么陪她站着,目送他消失在茫茫的天地之间。
我要幸福?你可知道,我幸不幸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好好的给我活着,不用爱我,不用和我在一起,只要活着,那便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事情。
马背上的男子半点不敢回头,有两行冰凉的东西从眼角滑落,他自我安慰着只是风雪太大吹伤了眼睛,他脑海里荡漾着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那个一脸脏西西,连裤腿都是一长一短的女子,端着一簸箕的狼桃,走在田坎之上,就那么丝毫没有筹谋的走进了自己的心。从此他不再满足当一个万人之上的君国帝王,更不再愿意使用那些阴谋诡计去谋算天下,他只想让她真正的认同自己,只想要堂堂正正的走进她的内心,做一个坦坦荡荡被她喜欢认可的男人,仅此而已。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内心总算是如释重负,很累很累的感觉,她站在原地,不想说话,甚至感觉连用力呼吸一口自己都会竭力而亡。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觉得累,她看着乔虎和莫桑将随后而来的卫羽凌接来过来。细密的汗珠开始从她的手心里渗了出来,相继也沁湿了卫羽坤的手心,耳边突然传来巨大的翁鸣之声,天眩地转的感觉随之而来,眼前一阵发黑,就要栽了下去。
“老公,我回来了…”她努力朝着身边人吐出几个字来,却已经跌进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呃,我在。”卫羽坤的声音好似一道温热的暖流,划破这风雪连天的寒冬,在她惊慌失措的心尖流淌开来,她就那么自然的躺进他的臂弯,沉沉的昏了过去。
云泽的海运码头边停着十艘巨大的官舰,此时与两国在重州交接已是过了七日。男子屹立在码头边上,一身藏青色锦袍,眉目英挺,浑身上下都透射出一股无法掩饰的帝王之气,他看着忙碌着的工人们来来回回的搬运着物资,一脸的阴沉。他手里抓着一张很小的纸条,是才从南都过来的飞鸽传书。
“明天必须出发,夏止行,你让所有人都准备好,明日陈锋将东西一运上船,我们即刻出海,不能再等了!”话音刚落,船上船下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凝聚在他的身上。
“皇上,风向师推测最近七八日都是阵雨不断,这样的天气出海很可能会遇上大风暴,微臣认为,皇上还是等到天气转好以后再行出海最为妥当!”夏止行依旧带着一副人皮面具,他崇敬的站在箫如然的身侧,低声劝道。
“我等得起,她等不起,你无须担心,朕是天命所归,哪有那么容易出事,你若实在不愿意去,那就回天策等我,别在这关键时刻与我磨叽!”男子面色烦躁不安,头也不回,看也不看身边的人们,没有任何人能动摇他如今坚定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