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酸甜苦辣缓缓在胸中沸腾,刺痛的苦涩在唇边萦绕不去,宓可面如冰雪,罗袖下的双手却紧握成拳,她把男子的手臂拽得死死的,双眸半闭。
“我把北朝都交给你了,无论是除于对啸桀的报恩也好,还债也罢,我答应他了,我若在一天,北朝都不会亡。一国两制不是很好么?我不知道你能不能体会这个国家在我心里的分量,也不知道你究竟明白不明白为了这个国家我背负了多少,但我始终相信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你更适合去成就这番大业。除开一切的理由,就看在是我托付给你的份上,好好照顾那些百姓,善待他们,好吗?”女子恳切的望着一旁的男子,在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之前,她一直半晌不语,目视着他。
“你是在交代遗言吗?要交代对你家卫羽坤交代去,我才不会管你呢。若是你有事,我就把北朝的人都杀光,一天杀一万,杀到你从棺材里爬出来找我算帐为止!”箫如然心里微微的发酸,他知道这些年她心里的苦,但一切大错已铸,没有人可以挽回。
女子顿了一顿,眼角眉梢带些淡淡无奈,这人怎么这些年还像个孩子一样,在自己一个病人的面前撒起泼来?“你相信命运吗?你或许不知道白浊先生曾说我会死!”
男子听她说到这里,瞬间脸色刷白,沉声低嚎道:“什么狗屁,我看他是想死,这人自然都会死!别一天把这死不死的挂在嘴上,让人生厌!”
女子斜睨了他一眼,知道他听不得这些,便小声的安慰了几句,直到见他怒容之上又染上了几分暖色,才放下心来。“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怎么就不能平和点听我说完?这一次我感觉很不好,非常的不好,我若不把想说的话都说了,我怕以后…”
“没什么以后不以后,我给你保证你只是小毛病,不会死,卫羽坤已经从南都出发了,他会在祁门关接你的,你死了,我拿什么给他?总不可能让云来假扮一个你吧?”男子无奈的回答,他是真的不忍心在这样的时候还和她赌气。
女子听完似笑非笑的细细打量了男子几眼,叹道,“连如然这般绝世固执的性子,也都开始向命运低头了?我倒是要重新认识你了,最近你在怕什么呢?那么迫不及待的要送我回南朝去?”她虽是调侃,但心里也是明白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做了这个艰难的决定,如此大费周章的把自己哄来东岳,又这般轻易的送自己回去?这个道理任谁都是说不过去的。
“我怕?我怕什么?真是笑话,我还真怕你总霸着我的后宫,让我的那些个王妃都没有机会亲近我,让我东岳皇室无后,哼!我现在想明白了,我这般风流倜傥的帝王,自然是该有年轻美貌的女子相伴左右的,你都那么大岁数了,模样也就一般,脾气又不好,身体也不好,还经常给我闹些事端出来,还是把你送回去烦卫羽坤算了。”男子敷衍的搪塞着,他的心里很难受,几乎带着哏咽的哭腔,但他表面依旧在笑,笑到女子的心都跟着在发酸。
“箫如然!”女子感受着心中的酸楚,几乎就要哭了出来,她侧过身子,伸手把男子环抱了起来,将脸轻轻的贴在他的胸膛,任由泪水沁湿了他的衣衫,接着喃喃的说道,“你是我见过最美好的男子。”
回去的时候她靠在他身前睡着了,这一路男子都走得很慢,慢得就像人的一生一般,踏雪很乖,每一步都踏得稳稳的,它仿佛知道这个女子对自己主人的重要性,很怕这路上的颠簸让她不得安稳。要到渡口的时候,她还是轻微地咳了几声,觉得喉头有些苦涩,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拉自己的狐裘,却发现他用自己的大裘将自己一并包裹在内,根本就是密不透风,温暖得向火炉一般。女子并未睁眼,只是有些无奈的笑了,对于他的照顾,果然已成习惯,竟然也生出一番依赖来。
“皇上。”陈锋小心的跪在马下,不敢出声,等到男子将女子抱了进去安顿好了,他才紧随着他走进一旁的房间。
“菖州最近气温特别的低,下了一周的大雪,连河道都结了冰,这水路可能走不了了,明日属下安排了车马,过了河,我们就从官道走,由含漳去菖州?只是这样一来,行程可能又会拖上个七八天,女侯现在的身子实在不宜颠簸,还请皇上…”他见箫如然眉梢一挑,一丝不耐烦顿时袭上心头,慌忙打住了接下来想说的话,他本来是想说请皇上多多担待,他已经布置好了保暖的马车,连车子的防震系统也是重新改良过的,保证路上不会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