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平涛继续笑问:“国画专业很不错啊!你具体学什么的?工笔还是写意?”
“工笔。”王永昌的兴趣来了:“我以前一直练白描,光是《八十七神仙卷》就临了不下两百遍。”
说起绘画方面的事,他滔滔不绝,刻板冷漠的脸上也有了笑意。
虎平涛把右手插进衣袋,悄悄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这是他私人购买的物件。
“我得叫你一声“师兄”了。”虎平涛的笑意中带上了一丝佩服,连声夸奖:“能考上川美,说明师兄的专业功底很强啊!”
“那里那里,我只是运气好。其实那年有很多人画的比我好。运气,真的只是运气罢了。”王永昌嘴上很谦虚,笑开的眉眼却流露出享受的成分。
虎平涛笑道:“川美旁边就是川音,美女如云啊!师兄你怎么当年没在学校里谈个女朋友?”
“川美和川音的女孩眼光高,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种人。”谈到这个问题,王永昌情绪忽然变得有些落寞:“就说当年我在的那个国画班吧,有几个女生真是长得的很粉,光是美术系里的追求者就有好几十个,这还不算外院和其它系的。”
虎平涛笑了,故意道:“那师兄你们应该合力对外啊!”
王永昌满脸都是苦笑:“就算合力对外也没我的份啊!何必呢?我家庭情况不好,父母都是农民,如果不是在川美上学的时候,从二年级就跑画廊联系卖画,半工半读,家里根本供不起我。”
虎平涛很清楚王永昌所说的“卖画”。
那绝不是一幅画摆在画廊里展示,被看中者高价买走的概念,而是高速、短期、大量的复制过程。
很多人喜欢名画,却不可能买到真迹,于是花上几千块钱买一副高仿,就成为了最佳选择。
齐白石、李可染、丰子恺、八大山人……画廊会根据市场需求,对相关的画作进行复制。如此一来,像王永昌这样有着深厚功底的美院在校生,就成为了批量复制画作的廉价工人。
他们的收入很微薄,一副复制品的薪酬只有几百元,有时候甚至低到一百、几十块钱。
虎平涛密切关注着对方情绪,小心翼翼转换着话题:“上学的时候我也给画廊干过。唉,说起来我和师兄你一样,改天约个时间,咱们好好喝几杯。”
王永昌笑了,打消了大部分戒备心理:“你怎么会想起干警察这行?”
“生活所迫啊!”虎平涛佯装叹了口气:“咱们学美术的听起来高上大,其实就业很成问题。我也难啊!被逼着考公务员,混口饭吃,这还是托了我女朋友的福,她父亲在司法系统,我当时报考的工作单位是地州监狱,好不容易才调到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