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侄子,你知道叔叔我卜算到你会来妖魔海时候,我有多欣慰吗?”
杜伏威明明是在笑,声音入耳,却有道不尽的残酷与血腥的味道:
“你终于敢从那个牢笼里走出来,真好,像我,是吧,我亲爱的侄子。”
他一口一个亲爱的侄子,听得人毛骨悚然,一如不断靠近的两艘船间海浪被碾压破碎的酷烈。
杜凡晨嘴唇都在颤抖,整个人也在哆嗦,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别人手上的玩偶,随便摆成百八十般模样。
他颤声道:“杜伏威,你怎么能进出妖魔海?!”
这个柔软少年害怕是害怕,并没有屈服,连一声叔叔都不曾叫过。
杜伏威放声大笑:“我亲爱的侄子,你忘了,我也姓杜!”
“那幅海图,在老爷子对我还有希望的时候,我也曾偷偷地瞄过。”
“只是我跟你不同,我对家里那些狗屁倒灶的传说不敢兴趣,只是记下海图而已,其他东西全没有印象。”
“这些,还要靠亲爱的侄子你啊。”
杜伏威声音越来越刺耳,一是他将杜凡晨等人堪称落入陷阱的小兽,正自得意中;二是双方靠得愈发地近了。
“知道你要来妖魔海,叔叔很高兴啊,这里是叔叔能进得来的,再说你去了算尽苍生营地,转头就要出海来这里,看来,你是破解了家里的秘密了吧?”
“来,告诉叔叔。那些东西。都是真的!”
杜伏威说到这里。脸色都涨得通红,有一种说不出的狂躁充斥全身。
“叔叔在海上漂了这么久,终于守到你出海,你看叔叔多想你,来,告诉叔叔吧。”
杜凡晨咬着牙,一声不吭。
双方距离,已经到了可以看清楚彼此神情的地步了。
看到杜凡晨的样子。杜伏威毫无征兆地暴怒,那种猫抓老鼠般的戏耍消失得干干净净:“凭什么?!”
“凭什么老子做什么都是错的,你那个废物老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凭什么你这个娘娘腔还没有出身,就被老爷子寄托了所有希望,老子明明是亲儿子,在他眼睛里面却是渣滓?”
“我不服!”
杜伏威双手拍在船舷上,木屑飞溅,用最坚固木料打造的船舷,竟然撑不住他一掌之力。
没有想到的是,在狂怒如疯狮的杜伏威面前。杜凡晨反而鼓起了勇气。
他的腰杆挺得笔直,说话声音也不再颤抖:
“杜伏威。当年你不遵守祖训,把我们一代代人追求的恢复家族荣光的梦想当成狗屁。”
“你一心想要当那些王座的附庸,那你就去。”
“你不是不相信家族里的东西吗?你不是用破门而出把爷爷给气死了吗?那你还回来干嘛?”
“那些东西,不是你不要的吗?!”
“你还不服气什么?”
杜凡晨声嘶力竭地喊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将怯懦驱散得干净。
杜伏威一挥手,仿佛杜凡晨是苍蝇一样,之前的喊叫声,质问声,不过是乱耳的嗡嗡嗡。
他怒气收敛下来,恢复邪气冲天的样子,道:“叔叔我当年离开家门,投奔了尊主,开始学习怎么当一个附庸。”
“十几年下来,当过海贼,屠灭过不识时务的土人,一步步走到现在,已是正式附庸,尊主在望,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