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我吐出两个字:“好吧。”
“谢谢!”成宇的脸明亮起来,“今晚9点,我在学校的仓库等你——别告诉任何人。”
说罢,他扑过来,用力抱了我一下,转身跑开了。
接下来的事情和以前无数个夜晚一样,晚饭,写作业,然后我爬上阁楼。不过,我没有看书。我没有看任何书。我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中,看着手腕上的电子表,一秒一秒地跳动。
我终究是懦弱的、无力的。我不能把握任何东西,无论是唯一的朋友,还是心仪的女孩。
8点半,我打开书架上的一个铁盒子,里面有我积攒的压岁钱。我数了数,150多块的样子。在我的脑海里,尝试着将这个数额换算成距离。能让他们走多远?500公里,或者更远?
我把那些钱揣进口袋里,起身下楼,出门。
在这个时间,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我独自走在冷清的街上,忽然觉得自己既可悲又伟大。我很想告诉别人,知道吗,我在送葬——葬送我的友情和爱情。
我没等到别人,却遇到了苏凯。
他左手拎着一桶汽油,右手拎着一个铁笼,里面是几只乱窜的老鼠。看他脸上那残忍的兴奋表情,我就知道他又要烧老鼠取乐了。
“喂,你看到苏雅了吗?”他大大咧咧地问我,“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我爸要揍她!”
我没搭理他,打算绕过去。就在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某种力量把我掏空,在浓黑如墨的夜色中揉搓一番后,又重新塞回我的躯体。那不是我。即使在多年之后,我依然相信,那一刻的我,不是我。
“她不会回去了。”我停下脚步,一字一顿地说,“你去学校的仓库,就明白了。”
说罢,我来不及看他脸上的错愕表情,转身向家跑去。
那一晚,我兴奋得难以入睡。我相信,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像苏凯把汽油倒在老鼠身上,又点燃时的样子。不过,临近午夜的时候,我还是睡着了,并且如此香甜,以至于远方那冲天的火光和刺耳的警笛声都没能把我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