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爱站在自动贩卖机前,按下两杯果汁,“如果我不说我是林晨爱,你会这么戒备的提防我吗?”
林静晨看着她递过来的纸杯,接过攥在手心中,“你自己揭开自己的身份,难道不是为了看我们讶异到无措的表情?”
“大姐,这三年我也长大了不少。”林晨爱笑道,目视远方的茂密枝叶,“那些恩怨对我而言就像是昨晚那场雪一样,下的时候冷若冰霜,寒气冷冽,可是当太阳一出现,照耀其上,融化成水后,消散的便是一干二净。”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难以置信。”林静晨轻抿一口橙汁,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嘴角微微上扬。
林晨爱依旧站在窗前,遥望远方,“如果爸还有机会出来,你会原谅他吗?”
“……”纸杯里本是平静的水却不知为何泛起了阵阵涟漪,林静晨抬起头,“这话现在说出来,有意义吗?”
“我就在盼着,我们有一天会不会全家团聚。”林晨爱莞尔一笑,微风轻抚过她的长发,发丝摇晃在阳光中,被淡淡的添上一层金辉,耀眼夺目。
林静晨保持沉默,不再言语,手中的橙汁倒映着她微皱的眉宇,一种莫名的怅然感在心底慢慢萦绕。
“姐,有机会,如果我约你出来喝一杯,吃顿便饭,你应该不会拒绝吧。”林晨爱将空掉的纸杯放进垃圾桶中,回眸一笑。
林静晨将纸杯放在身侧的座椅上,嘴角轻扬,“如果条件时间允许,我想我不会拒绝。”
林晨爱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笑意在脸上绽放开,美艳的容貌沐浴在阳光中,恍若天人降世,太不真实的感觉。
“静儿,你怎么还在这里?”徐誉毅走进二人的视线内,轻柔的握住她冰凉的双手,“我们回去吧。”
林静晨点点头,“那个什么教授有说几时开始治疗吗?”
“下个礼拜。”徐誉毅一手握着她,一手搀在她的腰际,轻声回复。
林静晨低下头,“这么快。”
“静儿,别担心。”徐誉毅温柔的拂去她紧皱的眉头,“辛苦一个月,我就可以跟我的静儿白头到老了。想想,就觉得好幸福。”
“是啊,很幸福。”两人对视一笑,本是冰寒的季节,却在慢慢的温暖。
林晨爱站在不远处,双手藏在袖中捏紧成拳,而脸上的表情却是依旧的笑靥如花。
“姐姐,姐夫,我也不打扰你们了。”林晨爱走上前,打断二人的脉脉含情。
徐誉毅这才发觉身后还有她人,听见她嘴里的称呼,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林爱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晨爱红润的面上更带红晕,笑道:“我来找姐姐聊天。”
“姐姐?”徐誉毅警觉的将林静晨藏在自己身后,似乎从林晨爱的笑容里看出了什么因果关系,沉色问道:“你是林晨爱?”
林晨爱被他突然冷下的气氛带来些许不安,脸上的笑意渐渐僵硬,半分带笑,半分带着委屈,“我是林晨爱,可是我不是三年前那个林晨爱了。”
“不管你是谁,请别再来打扰我们。”徐誉毅握紧林静晨的手,带着她准备离开。
“虽然我哥做了错事,我爸做了错事,可是我没有啊,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这么一个姐姐了,我没有想过要伤害她,如果我要伤害她,我为什么还要傻傻的承认自己的身份?”林晨爱慌乱的跟着他们,眼眶湿润,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将二人的去路拦截。
徐誉毅依然面无表情,上下仔细的打量这个换了一张脸的女人,说道:“既然如此,那请林小姐自重,我可以接受你是静儿的妹妹,但不保证我会放任一个有所企图的危险靠近她。”
“……”林晨爱愕然,眼泪滑过眼角,从她白皙的脸颊上滴落而下,沾上那红艳的双唇,带来更为精致的诱惑。
徐誉毅却不为所动,轻柔的抱着自己的静儿一步一步走下石阶。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的飘荡在院子里,将一动不动的某道身影击溃的措手不及。
“如果你还想继续伤害她,你应该知道你哥的最终结局。”
清冷的风掀过大地,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气。
徐誉毅忙不迭的紧了紧自己的外套,将她藏在自己怀中,抵御那迎面而来的冷。
“其实没必要说那些话的。”林静晨淡淡一笑。
徐誉毅解释:“有些话得提前预防,林晨爱这个女人心机不纯。”
“你怎么就看人家心机不纯了?”林静晨掩嘴偷笑,“她就是把自己那张本来不算漂亮的脸给整的太过妖艳了。让男人一看就忍不住春心荡漾,话说你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有没有荡漾过?”
徐誉毅瞠目,轻咳一声,“静儿,你不能这么侮辱我对你的那颗金子般纯洁的心。”
“你面上不动声色,难保心里没有过心猿意马。”林静晨停下双脚,双手覆在他的心脏处,“看,现在跳的频率就是以往的两倍。”
“那是因为静儿的手在温暖它。”徐誉毅轻覆在她的手背上,两两相望。
“可是我看你那一句林爱小姐叫的挺甜的。”林静晨踮起脚尖凑到他的鼻子前,目光灼灼,“昨天来的女人是不是她?”
徐誉毅面色一沉,尴尬的避开她的眼,“这不是怕你误会吗。”
“难怪连警卫的眼神都变得微妙了,一个大美女和一个老男人,还是一个禁欲长达三年的男人,*,总有一点就着的时候。”
“亲爱的静儿,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喝了一大缸醋的味道。”徐誉毅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双唇,“你不也说禁欲了三年吗,既然你这么心疼我,我们是不是也得履行履行夫妻义务?”
“……”林静晨推开他送上的脑袋,苦笑一声,“这里人太多,小心被人误以为你耍流氓。”
“有我这么高大帅气英姿洒脱的流氓吗?”
鼻翼触碰鼻翼,两人气息弥漫在彼此的唇间,风过无痕,却带来阵阵梅花清香。
红艳夺目的梅花树下,两个身影,相拥而吻。
“叮……”
情到浓时,一声唐突的手机声很自豪的打断二人的你侬我侬。
徐誉毅皱了皱眉,拿过她的手机不由分说的就直接挂断。
“别管它。”
再一次的激烈触碰,手机又一次自顾自的唱着乐曲。
林静晨握紧他的手,按下手机放在耳边。
“请问是林静晨女士吗?”男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徐誉毅警觉的贴在另一边。
林静晨浅笑,“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您好,我是西蜀警区的警员,请问何成才先生是您的弟弟吗?”
“警区?”林静晨抬头不明的看着徐誉毅,点点头,“他是我的弟弟,请问他出了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昨晚凌晨时分,两人在城西的一家宵夜摊上喝了酒,未付钱跑走了,然后被人举报在城南地区未着寸缕的裸一奔。”
“……”林静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尴尬的苦笑道:“您真的确定他是何成才?”
“商贩老板报案的时候说他们把衣服都落下了,里面有他们的身份信息,现在二人正在警局里,嗯,因为醉酒到现在还没有醒来,所以通知你来领一下人。”
林静晨哭笑不得的挂断电话,回过头看向忍俊不禁的徐誉毅,瞪了瞪幸灾乐祸的他,眉头紧皱,“这下真是闹出事了。”
“昨天不是让你去看着他们吗?你没找到人?”徐誉毅轻咳一声缓解自己忍不住的笑意。
“他们两个都是年轻人,一眨眼就不见人了,我还特别嘱咐陆路帮我找一下人来着。”
“得了,现在也别去想谁对谁错了,去警局领人吧。”徐誉毅牵着她的手,大步走出。
林静晨皱眉,阻拦他很利落的双脚,笑道:“警局的事,我去处理,你给我上去乖乖的躺着。”
“静儿,这种事应该男人出面。”徐誉毅言辞严肃,“特别是出入警局的事,你还怀着孩子,不宜奔波,这些事都交给我吧。”
林静晨争执不过,最后只得警告他乖乖的坐在车内等候。
车内,陈叔掩嘴憋笑。
徐誉毅降下车窗,看着一步一步走上石阶的身影,两个月的身子虽然阻碍不了她的行动,但总觉得心里被她笨拙的东西提着气,生怕她一个不留意跌倒摔跤。
“您好,我是来领何成才的。”林静晨站在警署前台说道。
警员抬头看了一眼,调出档案,“先交保释金。”
“他们人呢?”林静晨环顾四周,两侧的椅子上坐着很多人,想必都是在等着被领的人,可是却没有他们两个人的身影。
“因为昨晚醉酒厉害,他们其中的一名女士抢了警员的配枪,因为涉及袭警,正隔离处理中。”
林静晨嘴角微微抽搐,“他们都喝醉了,喝醉的人总有那么点冲动。”
“醉酒不是借口。”警员继续低头处理,“何成才先生你可以领回去,可是凤莱女士还需要继续留在警局,我们会考虑起诉她抢夺警员配枪企图袭警,因为她错放了两枪,虽然没有误伤他人,可是造成的事态还是很严重。”
“这事也不能全怪小凤,谁让你们不把枪放在安全的地方,就凭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醉了酒的女人就拿到了,难不保这里这么多人,谁都有机会‘抢’到,这岂不是人人自危了?”林静晨没有签字,看着面不改色的警员,一动不动等待她的处理。
“不好意思,如果你觉得我们处理不公,可以找律师。”警员收回档案夹,“既然你不签字,那何成才会继续留守在这里。”
林静晨摔门走出,大口呼吸警局外的新鲜空气。
徐誉毅从车内走出,朝着她的方向跑来,“怎么了?他们不放人?”
“他们说小凤涉嫌袭警,不肯放。”林静晨咬住下唇,“不就是弄了把破枪吗,自己不放好,还责怪一个喝醉了酒的人。”
“她拔了他们的枪?”徐誉毅拂过她脸上的担忧,“没事,我来处理。”
“太可恨了,以权欺人,我最恨这种人了。”林静晨怒不可遏的瞪着身后的标志,咬咬牙,“咱们让大哥来,看看谁更大。”
“……”徐誉毅握着她的手,咽下险些脱口而出的话,笑了笑,“静儿说的没错,这件事让大哥来亲自处理。”
“太讨厌了,以权欺人,欺负我上面没人啊。”林静晨回头瞪了瞪眼,“我最恨你们这种假公济私的人了,姐当初也是大名鼎鼎的JC官。”
“是,我的静儿曾经也是很了不起的风云人物。”徐誉毅搀着她,真担心她一个激动就直接滚了下去。
林静晨走一步回头瞪一眼,嘴里再骂一句,“一个喝醉了的人你们都斤斤计较,你们这种小肚鸡肠能大公无私的为人名服务?”
“是,他们怎么可能大公无私了,一个个肠肥油满的。”
重回医院,徐誉毅笑意难减的看着躺在自己双腿上安然入睡的身影,轻抚过她的脸颊,柔柔滑滑,恰如丝绸一般。
或许是被挠的有些痒了,林静晨睁了睁眼,看向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到哪里了?”
“快到了,再睡一会儿吧。”徐誉毅覆手搭在她的双眼上。
“不睡了。”林静晨坐起身,靠在他的胸口处,安静的聆听着那有条不紊的心跳。
“小凤和成才的事,你都不用担心,等大哥他们来处理。”徐誉毅十指相扣,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林静晨未答话,只是明晓的点点头。
依然是那股挥之不去的浓烈消毒水味道,两人并肩走过这条漫漫长长的走廊,双脚踩着那碎满一地的阳光,留下一个个没有痕迹的脚印。
“三少,有位女士正在里面等您。”警卫在两人踏入之前轻声解释道。
徐誉毅的手滞了滞,推开门,一股清香的百合味道充斥在鼻中。
林静晨透过玻璃窗注意到里面那戴着墨镜,侧面望向窗外的女人,心底的忧慢慢上提。
“妈?”徐誉毅愕然的盯着屋内的女人,依然是三年前离开时那冷漠的表情,他的手紧握成拳。
程瑜听见响动回过身,面面相觑,“好久不见了,我的好儿子。”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徐誉毅对立而坐,“静儿,你过来坐下吧。”
林静晨倒上两杯温水,放在二人面前。
“看来静晨是没有告诉你我来探过病了。”程瑜若有所思的端着水杯小拭一口,这一次加了点蜂蜜了。
林静晨面色不动,回复道:“我只是不想让不开心的事影响到我们彼此的心情罢了。”
“我的出现对于儿子而言是不值得高兴的事?”程瑜轻笑,“都说媳妇婆婆是天生的敌人,这么看来,果然所言不虚。”
“妈,我尊重你回来,可是也请你尊重我和静儿。”徐誉毅站起身,走到窗前毫不迟疑的推开窗户,屋内的暖气被冷风吹散,空气骤然下降。
林静晨走到他身边,轻叹,“明知道不能吹风,还开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