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静儿是清白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不能让她‘清白’了,无论说怎样的狠话,做出怎么样的狠毒之事,都不能再让她‘清白’了。
夜晚的风,更是冷冽,刮在脸上就像是刀锋滑过,带来一阵一阵轻微的疼痛。
“怎么上来吹风了?晚饭准备好了,先下去吃点东西吧。”陆路打开阳台的门,为她披上一层毛毯。
林静晨紧了紧,嘴角淡淡的含笑,“就想看看a市的夜空是不是也跟y市一样,现在看来,我们真的都是同一片天空下。”
“说什么糊涂话。”陆路握紧她冰冷的手,打开门。
“叮咚……叮咚……”
保姆急忙打开院子的大门,回头看向屋内的先生太太,“来人说他是徐家二少。”
林静晨从旋转楼梯上走下,目光打向门外匆匆走进的身影,身体明显的晃了晃。
似乎是带着寒气入了屋,整个客厅的温度都瞬间骤降了几度。
徐睿毅一眼就认出了三年不见的弟妹,笑逐颜开的走上前,“弟妹。”
林静晨尴尬的点点头,她回a市,好像并没有别的人知道,那徐睿毅现在出现在这里,也不可能会是来找她的。
果不其然,徐睿毅直接走到易君贤面前,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会儿。
易君贤有些为难的抬头瞥了一眼她们的方向,苦笑,“二少,你这是逼我上梁山啊。”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看你的本事了。”徐睿毅轻轻的拍拍易君贤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易君贤倍感压力,挪动脚步朝着女士的方向缓慢的前行着。
“有事说事,没事就看看孩子们去。”陆路打断这个男人酝酿好的情绪,不用说就能想到他这种表情下要说出的话,一定是被迫的。
“静晨啊,二少有点事想找你谈谈。”易君贤面对夫人的压力,无奈之下只得转移阵营。
徐睿毅嘴角抽了抽,这种情况下,有困难也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得上。
林静晨站起身,亲自走到徐睿毅面前,微微含笑,“二哥找我什么事?”
“其实我不知道静晨回来了,如果知道你回来了,我一定不会这么冒昧赶来。”好歹也得跟家里商量一下才行,现在这种氛围,压力太大了。
林静晨倒上一杯水递上前,“今天刚刚回来。”
“原来如此。”徐睿毅喝了一口水,轻咳一声,“静晨应该还不知道我家里发生的事吧。”
“难不成你家里又死人了?”陆路横插一脚。
徐睿毅哭笑不得的回复一个苦笑,“不是,我知道上次我们骗你是不对,可是这次是真的出事了,前几天三弟回来了,我们以为你会和他一起回来,结果爷爷见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一时气急,心脏病发住院了。”
“……”林静晨十指交叉,低下头,“我那时在医院里,身体不舒服。”
“……”徐睿毅语塞,看来这事还是他三弟的错。
“你回去好好的跟徐老爷子说,整件事你应该让他好好的问候问候他的好孙子,徐誉毅他做的这是人事吗?老婆被人绑架,他愣是一面不出,随便静晨生死,这倒好,人家被人救出来了,他拍拍屁股回家了,还真是一个好丈夫,不用你们来找我,我正好也想去找他。”陆路撂下餐巾,拉着静晨就往大门处走。
徐睿毅慢了半拍,急忙跟上,“这事是誉毅做的不对,可是陆路,我爷爷刚刚心脏病发,你应该也不想气死老人家吧。”
林静晨拽着陆路停下她的双脚,“麻烦二哥回去告诉爷爷一声,静晨明天去医院探望他。如果可以,能不能让我跟徐誉毅见一面,有些话,当面说比较好。”
“成,我会替你安排好的。”徐睿毅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至少还有一晚上的时间筹谋。
陆路面带怒色的盯着徐睿毅离开的方向,紧蹙眉头,“你怎么就拦着我不让我过去,他徐誉毅这件事做得本就不是一个男人。”
“三少怎么就不是一个男人了?”易君贤忍不住的说了一句,“小路,以后要说三少的坏话时,别当着我的面。”
“他本就不是一个男人,你有瞧着一个男人会丢下自己的妻儿不管不顾的?”陆路瞪着易君贤,步步靠上前,目光灼灼。
易君贤侧过身,声音铿锵有力,“反正在我心里,三少是我唯一敬佩的人,他这样做,一定有苦衷。”
“静晨,我们进去吃饭,懒得理他们这些臭男人。”陆路轻柔的挽着林静晨的手,挤开挡路的易君贤,自顾自的走回客厅。
医院内,徐睿毅第一时间上报了最新消息,还相当有成就感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把自己是如何拖延时间的战术夸大其词的说了出来。
徐江怡看完报纸,听着爷孙辆的小算盘,冷哼一声,“我看这事还是得先问问当事人。”
“那个臭小子懒得问他,他还好意思回来说离婚?你听听睿毅刚刚说了些什么,静晨被人绑架了,绑架了那个臭小子竟然丢下她一个人跑回来了。”徐茂宏撑着床激动的坐起身,又忍不住的拿起氧气罩吸了两口氧。
“我看你老也悠着点,免得再进抢救室。”徐江怡坐在他身边替他顺气,“誉毅是什么性格的人你和我难道还不清楚?他会丢下自己的老婆孩子一个人跑回来?”
“那静晨被绑架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去救?”徐江怡揶揄,“我看他就是去救了,也装作没救。”
“他吃饱了撑得。”徐茂宏怒吼一声,“你去打电话让霖毅把徐老三给押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徐睿毅站在病房前拨打手机,信号响了一声被直接挂断,他愣了愣,以为是不是对方错按了,又一次拨回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徐家大宅里,亚欧攥着手机直接关机丢在一旁,漆黑的屋子里,沉重的呼吸声。
他摸着黑走到床脚,想要开灯却被另一只手给半途拦截。
“不……不要。”声音嘶哑,就像是临死前的那种无力。
亚欧蹲在徐誉毅身边,手里攥着药管,想要对准他的手臂打上一针,却被他不露痕迹的避开。
缩在角落里,徐誉毅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如同万蚁钻心的剧痛,一寸一寸骨头缝里就像是被插入了一根钢锯,锯子来回摩擦着他的骨头,痛,无论他怎么按揉都解不了半分的痛。
他不能开灯,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如此狼狈不堪的他,缩在床脚,将自己的身子藏匿在最黑暗的地方,抵抗着身体里那阵阵挥之不去的梦魇。
“三少,快用药吧。”亚欧低沉的声音不敢贸然上前,他很痛,这种瘾子发作,别说骨头疼,连皮肤都会痛,一碰就像是被人给割了一块肉的剧痛,那种生生的凌迟感,把人的意识一点一滴的消怠而去,最后,只想解脱,不是死,就是继续用药,直到,所有器官失去功能,自动衰竭。
“不到五天……不到五天……”徐誉毅撑着一口气,从开始到现在,才四天,四天而已,四天毒瘾发作了。
“三少,别赌了,你赌不过的。”亚欧送上针管,“你用药吧,我以后每天送来,别忍着了,你会受不了的。”
“多长……时间了?”他看着亚欧手里的东西,闭上眼,不去想不去看不去理会。
“不到半个小时。”亚欧再送上前一步。
“我以为……我撑得过去……原来……才一小会儿。”汗水滴落在手背上,他虚脱无力的倒在地上,任凭亚欧手中的液体冰冷的注进自己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