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章把外袍脱掉,换了家常衣裳,洗过手后便把手里的巾帕递给正在给姚燕语捏腿的香薷,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香薷接过巾帕来应了一声,和其他人一起退了出去。
卫章坐在姚燕语身侧,把她的微肿的双腿放到自己的腿上,开始轻轻地揉捏。
“今天进宫没见到皇上?”卫章低着头问。
“没有,素贵人难产,我奉旨进宫。后来皇上叫人把小皇子抱走了,我便在素心宫的偏殿里休息了一会儿,瞧着素贵人的脉象安稳了就回来了。”姚燕语把宫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叹道:“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刚出世的孩子就封了郡王,这到底是爱他还是厌他?”
“皇上的心思现在越发的难捉摸了。”卫章轻轻地叹了口气,又叮嘱道:“不过这些事情跟咱们无关,皇上有旨意让你进宫你就进宫,没旨意你就安心在家里养胎,外边的事情一切有我。”
姚燕语点了点头,又叹道:“听说,今天三皇子进宫给皇上请安,皇上没让进殿,他只在你殿外磕了三个头就回去了。”
“嗯,皇上对三皇子似乎一直很不满意。”卫章漫不经心的说着,又把姚燕语的肩膀扶过来给她捏肩。
姚燕语跟云珉见过一面,因为他的行事让人出乎意料,所以他的形象也一直印在心里,又加上姚凤歌的缘故,她有时候也会想想这两个人的故事,暗地里也叹息过多次。
今日又提及他,脑海里便又出现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于是轻声叹道:“你说,他会有那个心吗?”在姚燕语看来,聪明人不该着急这谋夺,而是应该安心的等。
卫章轻轻地按压着她的肩井穴,不满的说道:“刚说了让你不要操心这些事情,你还问。”
“我这不是……”想着他跟凤歌有一段感情么,不过后面的话姚燕语还是及时收住了,这种事情就算是夫妻也不该乱讲的。
“你就那么关心他?”卫章醋意熏熏的哼道。
姚燕语好笑的叹道:“你这口干醋还得吃一辈子啊?我不过是觉得他挺可怜的。平白无故被陷害,像我们这些外人都已经瞥干净了,可他爹就是不肯原谅他。”
“好了,别人家的事情你操什么闲心啊?”卫章说着,转手把人抱起来往床上送去,“早些睡吧。”
姚燕语本就被他捏得昏昏欲睡,躺倒床上没多会儿的功夫就跟周公约会去了。卫章等她睡熟之后方又悄悄地起身,拿过公侯才准用的貂绒鹤氅来披在身上,蹬上鹿皮暖靴出门去了。
在这各方势力风云暗涌的云都城里,许多的事情都在暗中进行,彼此之间保持绝对的机密,连枕边人都没有惊动。
只是不管这些世家公侯将军政客们如何谋划,一些事情该发生的也照样发生,似乎一切都按照各自的计划在进行,又似乎一切都无法改变。
十一月初四,第一场雪尚未消融之时,老天又给云都城盖上了第二场雪。
滴水成冰的天气乃是许多重病患者的大坎儿,云都城里的丧事又开始多起来。很多有沉疴的老人挨过了酷暑,却挨不过这一场严寒,终于在这大雪封门的时节里撒手人寰。
夜半三更之时,雪落无声。宁侯府的大门被拍的咚咚的响。看门的下人麻利的起身点灯,披着衣服应了一声:“谁呀?大半夜的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快开门!我们是宫里的人,有要紧的事情要见侯爷和夫人!”尖细的公鸭嗓是太监的标志,门子一听这动静吓得一个激灵,唯一的那点睡意也烟消云散了,只赶紧的穿上鞋袜去开门,把来人请至门房内。
另外早有人匆匆的报进去,但见宁侯府里从前厅到内宅,一个门厅一个跨院的灯次第亮起来,片刻后,燕安堂的灯也亮了。
姚燕语被卫章从梦里摇醒,迷迷糊糊的问:“吵什么啊?困死了。”
“燕语,快,宫里来人说有要紧的事情要见你我二人。我猜皇上怕是不行了,赶紧的起身换衣裳,咱们要立刻进宫。”
“啊……”姚燕语的神思顿时清明了,“怎么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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