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语一个漂亮的转身从桃夭上跳了下来,朝着萧霖微笑拱手:“萧侯爷安。”
萧霖先是被姚燕语下马的动作给惊艳了一把,然后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哧’的一声笑了:“你还别说,这身官袍穿在你身上还挺好看,像那么回事儿。”
姚燕语笑道:“侯爷取笑我?”
“不敢,这是真心话。”萧霖开心的笑道:“说来好巧,我一回来就遇见你。我这儿还急着进宫,若是事情顺利,明儿就去府上拜访姚兄。”
“我二哥说起好几回了。侯爷就那么忙,连封书信都不回。”姚燕语听了这话很开心,想着今晚是不是约一下韩姐姐,然后明天在家里休息一天。
“是真的忙。你是不知道,忙的我脚不沾地了都。”萧霖笑呵呵的说道。
两个人只顾着说话,却把旁边的云瑶丢到一边当做了浮尘。
云瑶气咻咻的咬牙,低头看见自己的马鞭,便骂护卫:“没眼色的狗东西!还不把马鞭捡起来!”
护卫忙弯腰去捡马鞭。萧霖却笑眯眯的看过来,诧异的叹道:“哎呀!郡主真是好威风!只是在这大街上如此这般,难道不怕把世人吓着?将来没人敢上门提亲,可怎么好?”
“你!”云瑶气的眼圈儿都红了,手里的马鞭指向萧霖,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个混蛋,找死!”
萧霖笑眯眯的看着云瑶,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倒是很有兴致的反问:“哦?本候找死?郡主之前当街鞭笞无辜百姓还不够,难道还要当街鞭笞朝廷命官么?真不知是谁人给了郡主这么大的胆子。”
云瑶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
她是刁蛮不讲理没错,但却还知道一些大道理。上次鞭笞百姓的事情都惊动了御史台,那些不要脸的酸腐文人都参奏自己的父王教女无方,视人命如草芥云云。
这次若是自己再当街抽了靖海侯,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她咬了咬牙,哼了一声,转头吩咐护卫:“我们走!”
护卫们巴不得这一声呢,于是立刻答应一声,转身朝着萧霖拱了拱手,然后匆匆离去。
萧霖看着云瑶策马而去的背影,冷冷的哼了一声:“诚王爷一世英名,怎么就养了这么个女儿?”
姚燕语则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下你可把她给得罪狠了。这人可是睚眦必报的,侯爷你可要小心了。”
“这有什么?反正早就得罪了,也不差这一桩。”萧霖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又道:“这天越发的冷了,你赶紧的回去吧。我也着急进宫。皇上还等着呢。”
“好,那你快些去。回见。”姚燕语也没多说什么客气话。
萧霖点了点头,拉过马来翻身上去,策马而去。姚燕语看着这人清秀俊逸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不由得笑了。嗯,韩姐姐的好事看来近了。
萧霖这次是奉旨回京的。之前皇上遇刺,便叫人把那只小弓弩送去了萧霖那里。
其实皇上让萧霖去任盐铁使的主要目的不在于盐,而是在于铁。
在这个冷兵器战争的时代,铁矿开挖和铸铁业直接牵扯到国防的力度,没有好的兵器,再英勇的战士也是被拔了牙齿的老虎,只有嗷嗷待宰的命。
萧霖在收到皇上派人送来的小弓弩后,想尽办法寻到一个铸铁世家的老匠人,经过反复试验,终于、发现用更加高温的熔炉烧制,精心炼制,减少铁矿溶汁的含碳量,可以铸造出更加坚硬结实,甚至有弹性,可锻造的精钢。
而这种小弓弩,正是精钢所制。
之后萧霖便叫人连夜改造熔炉,按照新的技术锻造精钢,又找能工巧匠把这种小弓弩拆开后细心研究改造,日夜不休的锻造了二百支更精巧,隐秘性更强,可单手使用并连续发射十枚精巧利箭的精钢弓弩。
他这次进京,就是亲自把这种新型的精钢小弩给皇上看的。
另外,姚远之接到皇上调用粮草的旨意,在两江的粮库里调用大批的粮草船运北上,也是由萧霖负责押送的。
这件事情姚燕语并不知情,不过远在江南的姚远之和萧霖已经悟出来了。北方的战局怕是已经到了僵持的状态,否则皇上不会调用这么多粮草北上,也不会这么着急要新武器。
却说姚燕语回到家,一进门恰好遇见姚延意也刚从外边回来。
姚二爷忍不住认真的打量着妹妹,笑道:“瞧你这样子,是有什么高兴事儿?”
“二哥,萧侯爷来京了!”姚燕语开心的笑道:“刚我在街上遇见他了。”
“真的?”姚延意也乐了,“太好了。他可有捎父亲的书信来?”
“他现在进宫面圣去了,说明日若有时间来就来家里。我明日不去医馆了,哥你也告个假呗?”
“嗯。”姚延意点头,萧霖不比别人,自从当日同船南下,二人日夜畅谈,到后来他在江南任职做事,跟父亲多有往来,两家的关系日益密切,如今说是至交也不为过。
于是姚二爷吩咐身边的姚四喜:“去跟厨房说一声,准备些上好的食材,明天家里有贵客。”
姚四喜忙欠身答应:“是。正好昨日国公府二公子叫人送来一只熊掌,奴才叫厨房明儿一早炖上?”
“嗯,很好。”姚二爷满意的点点头。
姚燕语又追加了一句:“多准备些,国公府二姑娘也会过来,说不定他们二公子也来。”
“是,奴才明白了。”姚四喜忙答应着去了厨房。
当晚,云瑶郡主在街上受辱,回到家里便想跟母妃告状。
诚王妃这些日子是被诚王爷给训斥怕了,而且好几个月了吧,王爷都没来她这屋里吃口饭了,更别说歇息。整天都在李氏那贱人那里,而且这阵子云湄身上的穿戴渐渐地都跟云瑶差不多了!
诚王妃的日子不好过,每每自省,便知道是女儿做的太过,惹了王爷。于是也不等云瑶说完,便皱眉道:“你也不小了,以后不许去街上骑马。女儿家也没个尊重。”
“母妃?”云瑶愣了,“难道你也要关着女儿?”
诚王妃无奈的叹道:“我何尝要关你?只是你这样子下去是不行的!你父亲不喜欢你这样,对你也没什么好处。这段日子你必须给我收收心,没事在家里看书习字,弹琴下棋都好。”
“家里太闷了,都没有人陪我!”云瑶扁着嘴巴哼了一声,又道:“那个萧霖也太过分了!他凭什么……”
诚王妃不等女儿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别说这些了。如今北方战事不稳,你父亲每天都冷着个脸,你若是再惹他生气,这大冷的天把你送去庄子上,你可有受不完的罪。”
云瑶立刻垮了脸,撅着嘴巴靠在榻上不说话。
诚王妃看了又觉得心疼,便道:“家里的墨菊绿菊开的正好,你不如下个帖子请各府的姑娘们来家里聚聚,陪你说说话,散散心也好。”
云瑶不悦的嘟囔:“我不耐烦跟那些人说话。一个个都端着架子,好没意思。”
诚王妃叹道:“话可不能这么说,那些文臣世家的姑娘们是总爱端着,可这也是她们的长处。对了,前儿皇后娘娘叫人送了几家姑娘的庚帖来,说是让咱们挑一挑,也给你哥哥定一门亲事。你正好借这个由头把这几位姑娘都约了来,帮你哥哥相看相看,不管怎样,总要挑一个跟你合得来的嫂子。将来没有了我,你也还有人帮扶。”
云瑶听了这话,忍不住又笑了:“母妃说话真真有趣,这是给我哥哥挑媳妇,不挑一个哥哥合眼的,却一定要跟我合得来作甚?我又不跟嫂子过一辈子。将来怎样,都有哥哥护着我就好了。”
“你哥哥合眼的人?哼,人家如今已经跟别人议论婚嫁去了!”诚王妃说起这事儿心里就不痛快,这世上做父母的为儿女打算那是天经地义的。当初她是瞧不上明灿那丫头,她的儿子有品有貌,又是王府世子,怎么样也不能挑个毁了容的媳妇。
可后来那丫头脸上的疤消了,她还挺高兴的,想着这回总能如儿子的愿了,把那丫头娶进门,也省的将来自己母子生怨。谁知道,那丫头忽然变了心!而且还争了自己的准女婿去!害得自己一儿一女都没有好姻缘,真真可恨。
云瑶也淡淡的冷笑:“若是当初母妃不嫌弃她,早些把婚事定下来就好了。”
“你孩子!怎么说话儿呢?你就愿意你哥哥找一个毁了容的女人?你倒是忍心,我还不愿意呢!”诚王妃不悦的哼道,“若是那姚家女能早几年来京城就好了。早些治好了她脸上的疤,我也不必操这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