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语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淡淡一笑,说道:“夫人言重了。”
封夫人又道:“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们一辈子都不能忘的!以后姑娘但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说。”
姚燕语笑了笑,转头对陆夫人说道:“夫人太客气了。刚我来的时候,姐姐说找我还有事,这里世子夫人的汤药我已经调过了药方,暂时先吃两天,等后日我再来给她施针。燕语先告辞了。”
陆夫人点头说道:“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姑娘倒不如搬过来住着,到时候一起过年也热闹。”
姚燕语微笑着婉拒:“眼看要过年了,侯府里人来人往的,夫人每日忙碌,姐姐怀着身孕不能为夫人分忧,我与哥哥就不来给夫人添麻烦了。”
陆夫人叹道:“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客气。”
姚燕语笑而不语,朝着两为夫人福了福身,告辞出去。
封夫人高高兴兴地进去瞧女儿,陆夫人便借口还有事先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苏玉平亲自送姚燕语出远门,姚燕语回头道:“世子爷请留步吧。”
“姑娘慢走。”苏玉平点了点头,很是客气的看着姚燕语走远。
恰好苏玉祥从外边进来,看见大哥站在门口望着姚燕语的背影发呆,一时心头起了一股邪火,快走几步上前去,嗤笑一声,问:“大哥对我小姨子还真是情深意重啊。”
苏玉平勃然变色,皱眉看着苏玉祥,半晌方冷声反问:“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苏玉祥嘲讽的一笑,“我是感慨大嫂真是贤惠,就算是病重也要为大哥你做好最后的打算。连填房都给大哥选好了,只是不知道经我小姨子的医治,我那大嫂的如意算盘还打不打得响。”
苏玉祥从小被陆夫人娇惯,养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家里这些人他也就是怕定候,平日里便不怎么把这个大哥放在眼里,此时姚燕语的事情戳了他的心肝肺,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长幼之分?
“老三!”苏玉平怒声斥责:“你满嘴里胡说的什么?!”
“我说什么大哥没听明白啊?叫我说,就算是选填房,也该回你老岳父家里选。实在不该把算盘打到我这边来。”
“老三,你真是目无尊长,不知所谓!”苏玉平心里的怒火一下一下的往上冲,指着苏玉祥,咬牙道:“今天我便以长兄的身份教训你,你跟我来!”
“我干嘛要跟你去?”苏玉祥看见苏玉平气得满脸通红,心里也有点怕了。
“你跟我来!”苏玉平一把拉过苏玉祥的手腕,不由分说拽着人便往一旁走。苏玉祥从小娇生惯养,哪里是苏玉平是纵横沙场的武将,他们两个凑一块,苏玉祥只有嗷叫的份儿。
苏世子把他家宝贝三弟拉到一个闲置的小院子里,把里面打扫的下人统统赶出去,转身关上了院门。
苏玉祥顿时傻了眼,一步步往后推着,瞪眼叫喊:“大哥!你想干什么?你不要乱来!我……我会告诉母亲的!”
“好啊!”苏玉平抬手撩起了长袍的前襟掖进了腰封中,露出里面石青色的绵绸长裤,然后双手交错缓缓地掰着手指头,一步一步逼近苏玉祥,“你不说,我也会去跟父亲和母亲说。诅咒长嫂,诋毁长兄,嗯?老三,你很有长进,啊?!”
“不,不不……大哥,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苏玉祥被自家大哥那嘎嘎响的手指关节给吓傻了,背靠在一棵石榴树上打哆嗦,看这样子他大哥非要把他打个半死不可啊!就他大哥那拳头,他连一下都吃不住!一时间苏三少话都说不利索了,“大……大哥,是小弟无知,你别这样嘛……”
苏玉平忽的伸手一把抓住苏玉祥的衣领用力一带,把人带进自己的怀里。兄弟两个有五分相似的脸几乎要贴到一起。
“你无知?”苏玉平冷笑一声,手腕用力把苏玉祥甩出去,“你不仅无知!还无耻!”
苏玉祥一个趔趄七手八脚的抓住了身后的石榴树才没摔倒在地上,一双笔墨不沾的手却被石榴树的树皮给划得钻心的疼,于是苏三也又嗷嗷的叫着:“啊!疼死我了……大哥!你好狠啊……好疼……”
“你个没用的东西!”苏玉平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文不成武不就,整天就知道跟娘们儿一样滥嚼舌根!我们家怎么就出了你这样一个败类!”
苏玉祥的手心已经被粗糙的树皮划伤了,有血珠正渐渐地渗出来。苏三公子咬牙忍着钻心的疼痛,瞪着苏玉平问:“大哥,你教训完了吗?”
“没有。”苏玉平冷声喝道:“你刚刚跟我说的那番话我还没听明白,你再给我说一遍。”
苏三公子疼的眼泪几乎要留下来,却还梗着脖子嚷道:“有什么好说的?你不信,回去问你夫人就是了!我又没说错什么,难道跟我媳妇提亲的人不是她?!我不过是说了两句,你就这样教训我?她姚燕语就那么重要?不就是个女人吗?你没见过?没睡过?”
苏玉平被弟弟这副玩世不恭的态度给气炸了肺,抬手狠狠地给了苏三少一记耳光。这一下苏世子完全没留力,苏玉祥的嘴角立刻见了血。
“我就是要教训你!”平日里怎么护着他都行,但在原则问题上,他这个做兄长的决不能含糊。
“你打我!你居然为了一个丫头片子打我?”苏玉祥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苏玉平。
这个兄长虽然威名在外,据说战场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但在家里却从来都是温和敦厚的性子,从来没大声呵斥过谁。连对下人也都是一副没脾气的样子,平日里谁犯了错他也都是依照家规处置。
他今天这是怎么了?疯了吗?!
“是,我打你。”苏玉平打了弟弟,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但有些事情他必须得给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当头一棒,把他给打明白:“你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有多混账吗?你不是小孩子了,你马上要当爹了!姚姑娘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在你的嘴里成了什么?!她有父母,有兄长,姚远之是堂堂朝廷二品大员,是你的岳父!你说那样的话,将至你的妻族于何地?!”
“我……我不过就是随便说说嘛。”苏玉祥猛然间明白过来,刚刚是自己是胡说八道的太过了。
苏玉平也知道快过年了,把这个被母亲当宝贝蛋养大的弟弟给弄伤了一家人都不会痛快,于是伸手指着苏玉祥,做最后的警告:“那件事情我会自己去问。不过姚二姑娘不仅仅是你的小姨子,还是你大嫂的救命恩人,以后你再敢从背后嚼说她,我听见一次,打你一次,打到你记住为止。听到没有?!”
苏玉祥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走吧!”苏玉平一摆手,示意某人快滚。
苏玉祥咬咬牙,哈着掌心往外走,走到院子门口刚要拉门闩,便听见他家长兄又一声低喝:“站住!”
“还要干嘛?”苏玉祥转身。
“快过年了,你不要出去闲逛了,没事干的话回去把家规好好地抄一遍。”
“你凭什么?!”苏玉祥不服气,定候府的家规足有一尺厚,自己的手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要去抄那劳什子?再说,虽然说长兄如父,但家中父亲尚在,也轮不到他来罚自己抄家规吧?
苏玉平淡淡的说道:“不凭什么。你如果不抄的话,我就把你刚刚跟我说的那番话告诉父亲。或者你是嫌抄一遍家规太轻了,想等着父亲来处置你?”
“算……算了!抄就抄!”苏玉祥咬了咬牙,忍着掌心的疼痛拉开门闩,灰溜溜的走了。
苏玉平一个人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想想自己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再想想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封氏,以及苏玉祥刚刚说的那些混账话,一时间心中的那股怒气终究难以平息,于是忽然出脚,猛地揣在苏玉祥扶过的那颗石榴树上。
碗口粗系的石榴树干‘咔’的一声断裂开来,树冠呼啦啦倒在地上,弄乱了一地的零碎。
却说苏玉祥被长兄惩戒一番回到祺祥院,姚凤歌见他手心带血,先是吓了一跳,问其缘故,苏玉祥又不说,反而朝着姚凤歌发了一通脾气。姚凤歌现在一心安静养胎,见苏玉祥说话不好听索性保持沉默,看着他自行耍了一回脾气拿了衣服走了。
琥珀见状忙跟上去询问:“爷这是去哪儿?好歹说一声,叫奶奶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