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语微微一怔,低头笑道:“不,我只是凑巧有这样的伤药而已。之前在家的时候,我的姨娘喜欢收集各种失传的秘方,收集来后觉得有用得上的,便叫人弄齐了药材把药配出来。我们小时候时有磕碰,难免有些小伤,所以这药是一直随身带着的。”
“真的是你家里人寻来的试穿秘方自己配的药?”云瑶不怎么相信,毕竟伤疤这种东西,只要见血,总会有那么一点,只不过轻重不同,谁也不敢说一丝一毫都不留下。姚燕语这话说的也太满了!
“是。”姚燕语点了点头,抬眼对上云瑶的目光,虽然她说的话并不全是实话,但心中无愧,又有足够的信心,所以说的也很坦荡。
此时云漾脸上的伤已经完全没有痛感了,她挣扎着从云汐的怀里坐起来,拉了一把姚燕语的衣袖,低声说:“姚姐姐,谢谢你的药,我脸上一点都不痛了。”
姚燕语低头看了看云漾脸上的伤,轻声笑道:“嗯,以后都不会痛了。”说着,她把手里的螺钿小圆盒子递给云汐,叮嘱道:“这里面的药膏要等脸上的痂脱落了再抹。在脱落之前,洗脸的时候要注意,不要让伤口沾着水即可。”
“多谢姚姑娘。”云汐收了药膏,交给云漾的乳母。
本来很好的一场聚会,因为云漾的脸受伤大家都没了心情。云瑶叫人把琴收了起来,跟韩明灿和苏玉蘅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且告辞了。”说完,她又看了姚燕语一眼,淡淡的点了个头。
苏玉蘅忙道:“今日之事是我招呼不周,郡主且不要怪罪,改日再做东道补过。”
“无妨,不过是大家一起玩罢了。”云瑶说完,又扫了众人一眼,扶着丫头的手施施然上了那辆四驷大马车。
云瑶一走,云珂便也说走。况且云漾这个样子也不能继续玩了。她还要回去再另行传太医来给云漾看伤呢。
苏玉蘅又说了些客气话,看着云珂带着云汐云漾上车。云汐上车前回头看着苏玉蘅笑了笑,悄声说道:“无妨的,是漾儿自己调皮,服侍的丫头又不小心。怪不得你,这事儿你别往心里去。”
苏玉蘅无奈的笑了笑,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呢,怎么说云漾也是在她安排的地方出了事儿。就算是她自己调皮,也是自己这个主人招呼不周。况且又是伤在了脸上,可以说是毁了容。
现在苏玉蘅心里唯一期盼的就是姚燕语的伤药真的像她说的那么管用,否则这次可真是毁了云漾一辈子。容貌对女子来说是头等大事,身份尊贵如韩明灿,也受容貌所限至今不能有一桩称心如意的婚事,何况庶出的云漾呢。
云瑶和云珂一走,其他贵女们也纷纷告辞。
来的时候是结伴而来,走的时候确是各走各的,偶有相熟的三三两两结了伴。幸好各府都有随从护卫,这小庄又是在京都城郊,各处都有朝廷的人,并无什么匪类山贼出没,倒也安全。
最后,人走的差不多了,只有韩明灿陪着苏玉蘅没走,拉着人在一旁轻声解劝,并说回去后会跟凝华长公主说明今日之事,让长公主去燕王府跟王妃说明白,此事只是云漾一时不小心惹的祸,与旁人无虞。
已经过了未时,太阳西照,更有山风阵阵,此处已经有些冷了。姚燕语便邀请苏玉蘅和韩明灿回庄子里去小坐。
韩明灿却握着苏玉蘅的手说道:“已经不早了,我们也该回了。今日累姚姑娘费心,过几日闲了,我叫人来接姚姑娘去我家中一叙。”
姚燕语忙说客气话,又叫冯嬷嬷拿了冰好的羊肉以及一筐红彤彤的山柿子给韩明灿带回去,说不过是些野趣儿,二姑娘不要嫌弃。
韩明灿喜欢姚燕语的为人,遂不与她客气,只管高高兴兴地接了东西,和苏玉蘅一起上了马车回城去了。
众人都走了,姚燕语也累坏了。
冯嬷嬷看着人收拾东西,叫翠微和翠萍服侍姚燕语回房休息。
回去的路上,翠萍忐忑的问姚燕语:“姑娘,这燕王府三姑娘的事儿不会赖在咱们身上吧?”
翠微立刻反驳:“这都是那三姑娘身边的人服侍不好,怎么能怪到咱们头上?”
“可,她毕竟是在我们这里受伤的啊。”翠萍是真担心。云瑶郡主当时看自家姑娘的眼神就很不好,云漾乃是宗室贵女,这事儿总要找个人顶缸。苏三姑娘有强硬大长公主撑腰,还有韩二姑娘为她开脱,燕王府想找茬总要掂量一下。唯有自家姑娘远来是客,又是庶出,而且又是在牧月小庄上……
翠萍越想觉得这事儿最终被赖到自家姑娘头上的可能性越大,想着想着差点就哭了。
姚燕语见她如此胆怯,笑骂道:“你也太没出息了,别的不说,难道你们姑娘我的伤药疗效如何你们也不知道吗?只要云漾脸上留不下疤痕,他们就算不谢我,也不至于怪我吧?况且今儿有那么多人在,这件事情本来是怎样就是怎样,岂是随随便便说要赖在谁头上就能赖的?”
翠萍不再言语,但心里的担忧却并没有少。同样有翠萍这种担忧的自然另外还有人。
首先是姚凤歌,身为姚燕语的嫡姐,在牧月小庄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自然不能装不知道。况且苏玉蘅回来的时候她恰好在大长公主身边陪着摸骨牌,于是在苏玉蘅回来后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后,姚凤歌第一时间吩咐珊瑚:“准备一份厚礼,明儿一早我们去燕王府看望三姑娘。”
大长公主微微皱没:“你肚子里的胎儿还不稳,不要出去走动了。这事儿还是本宫来吧。”
苏玉蘅又伏在大长公主的怀里说道:“这事儿跟姚姐姐一点关系都没有。姚姐姐还拿出伤药来给漾儿,说一定不会留下伤疤的,只要二十几天就能完全好了。祖母,燕王妃不会把此事怪在姚姐姐头上吧。”
大长公主气的笑了:“你这话真是胡闹,事情本来是怎样的就是怎样的,难道她燕王妃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不成?”
姚凤歌忙道:“虽然话是这样讲,但燕语还是又责任的。她比蘅儿大两岁,没尽到做姐姐的责任就是不该。而且事情牵扯到燕王府,我们就不能等闲视之。还是我去走一趟吧,若是不去,会让燕王妃心里不痛快。原本两家算是亲戚,若因为这件事情而介怀,让我心中难安,况且,将来父亲若是知道我对此事不闻不问,也会怪罪的。”
大长公主沉吟道:“如此你就去一趟吧,我让安嬷嬷陪着你。”
安嬷嬷是大长公主当年在宫里带出来的宫女,陪着大长公主几十年了,后来还给苏光岺做过乳母。在大长公主府和定候府,安嬷嬷虽然是奴才,但却是个极有体面的奴才,她到哪儿,就表示大长公主到哪儿了,平日里连定候和陆夫人也要给她几分脸面。
第二日姚凤歌一早穿戴整齐了会同安嬷嬷一起坐了车带上厚礼往燕王府去看望云漾。
原本是打算好了听燕王妃一番嘲讽的,就算云漾是庶女,将来嫁的不好也有关燕王府的颜面。想不到的却是燕王妃对姚凤歌很是客气,并一再言明只是云漾小孩子不懂事,调皮,服侍她的丫鬟又粗心,所以才出了这样的意外,跟定候府苏姑娘和姚姑娘完全没有关系,另外,燕王妃还一再感谢姚燕语的药膏,说幸亏有姚姑娘在,不然漾儿这孩子可有的苦头吃了云云。
姚凤歌心里十分纳罕,但却不好直接问出来。便悄悄地跟安嬷嬷打眼色。
安嬷嬷多精明的人,当即便悄悄地看了陪同自己来的儿媳妇一眼,安嬷嬷陪伴大长公主二十六岁上才嫁人,却是给一个五品武将做了继室,她自己并无所出,跟前只有原配生的一双儿女。安嬷嬷是宫里历练出来的,又在大长公主身边好些年,深谙驭人之术,把原配生的一双儿女调教的极其孝顺。尤其是这个儿媳,简直是就是心腹。
安嬷嬷的儿媳田氏悄悄地出去,捡着没要紧的话跟院子里的小丫头闲聊了几句,便得知昨晚灵溪郡主亲自来过。
姚凤歌把给云漾的补品放下,燕王妃连声道谢。双方寒暄过后说了几句闲话,姚凤歌告辞,燕王妃又留饭,姚凤歌笑道:“王妃赐饭原不该辞,只是大长公主心里记挂着三姑娘的伤,立等着我回去告诉呢。等改日闲了,在来王府叨扰。”
姚凤歌带着安嬷嬷告辞出来,一进马车便问:“怎么样?”
田氏悄声说道:“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只是昨晚灵溪郡主来看过三姑娘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