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墨瞪眼看着那顺着剑尖向下流的血液,只觉得全身都被冻住了一样,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寒冷。
“怕吗?”持剑的年轻人哼了一声,“还不让开?!你对这个纸人心软,焉知他杀人会不会比我杀这四人更不犹豫?”
简墨咬住唇,他不用转头就知道薛晓峰在向他打眼色,让他过去。也知道班上的同学不会像刚才那样奋不顾身地帮助自己。他甚至在自己的心底也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到底是对是错: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在酒吧为了被欺负的女郎出头,也毫不犹豫地救下被那个差点被人挖了眼睛去移植的孩子。但是此刻,他不知道这个少年劫匪在刚才是不是也对着这栋大楼里无辜的人下过杀手,不知道这个少年的双手是不是也染满鲜血,他只是单纯不愿意看见这样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就这么死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望着面前的年轻人:“如果他杀了人,法律上规定对他如何处罚便怎么处罚。但既然现在他已经失去攻击能力,我觉得你还是把时间花上如何让你的战友受点伤和尽快结束战斗这件事情上。”
说完这话,连简墨都觉得自己十分矫情可笑,就好像小说里即见不得自己人受伤也见不得敌人受伤,巴不得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白莲花一枚。
年轻人大概觉得他简直是脑子不清醒,正要拨开简墨这个碍事的家伙,突然听见背后传来巨大的喧哗。他回头一看,倒抽一口气,看了一眼简墨和少年,哼了一声,果断战场中心奔去。
简墨松了一口气,转身看了少年一声,神色有些复杂,正要唤人帮忙把少年手脚绑起来,却听见战场那边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声道:“吾曰:于吾有威胁者,不能行。”
他只觉得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六街那个处简单却温馨的住所,微黄的灯光下,爸爸指着桌上的原料一一告诉他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或者看着他在笔芯上刻着导流图,然后拿过工具向他掩饰什么样的手法可以更省力雕刻的效果更好……
僵硬地回头,简墨的目光在战场中的人隙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用犹豫不用辨认,那个他曾经看过千百遍的背影,就这么窜入他的眼底。
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正背对着他立在场中。
简墨盯着这个男人看了几秒,迈步走了过去。
薛晓峰惊呼道:“阿首,你干嘛?”
简墨走着走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就好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一块巨大的吸铁石吸了过去。他的眼睛盯着那戴帽子的男人,似乎想用目光将这个人牢牢钉在原地。
那是他爸,一定是爸爸。他在这里,他出现了——他终于出现了,简墨觉得自己的心在颤抖,一定是在颤抖,不然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嘴唇都在抖,想要张口喊一声,都觉得嗓子眼堵得慌。
脚步逐渐从快走变成小跑,从小跑变成狂奔……视野里戴帽子的男人越来越近,身影越来越清晰,简墨简直可以百分之两百肯定这个男人一定是他爸!!!
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发现战场上有一半多的人根本不能动,这一部分的人是属于管理局的人,而那些虽然上起来伤得严重却依旧有着攻击能力的人才是这次劫狱的匪徒。
劫匪们看见简墨急速地奔来,立刻又摆出攻击的姿态。戴帽子的男人似乎也察觉到简墨的靠近,微微侧了一下头,拉了拉帽子盖住自己的面容,向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开。
简墨见状瞪大了眼睛,顿时一股怒气冲头,脚上的步伐再度加快,完全是玩命地追过去。
当他闯进战场中的时候,匪徒们纷纷向他攻击过来。可他的身上仿佛是有一层保护膜一样,只要靠近他的人都迅速被弹开,两个异级竟然也拿他无法。劫匪们面面相觑了几秒钟,便追在他身后一起跑起来。
简墨靠近的速度愈来愈快,男人离开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最后也是狂奔起来,仿佛是慌不择路地逃窜一般。
男人跑进了一栋高楼,简墨也跟着追了进去。两人就这样一直奔到了顶楼,男人一边跑至平台边缘,口中一边道:“吾曰:飞翔是吾之本能。”说完伸开双手向外跳了出去,整个人宛若一只雄鹰展翅掠过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后轻盈地落在十米开外的另一栋楼顶。
简墨追到平台边缘,瞪眼看着男人在半空中的背影,冷笑一声,丝毫没有犹豫地爬上平台边缘,张开双手向下跳去,然后整个人如流星一样向下快速坠落。
他的身影才落过两层楼,简要便出现在他身后接住他,两人一同消失在空气中。于此同时,两人的身影出现在男人所在的楼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