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杀气森森的文告,兖州每个人身上都是冷汗,没想到李孟对这样的事情,竟然是这么愤怒。
对李孟来说,在厘金局收钱的税丁收入已经是很高,这已经是足够,如果还不满足,那就不要做了,如果说是要贪墨的话,等着他们也只能是杀头抄家。
李孟心知肚明,给了高额的薪水,严格的惩罚制度,或许在短期之内会有效果,但是长远看,这贪墨的勾当还是无法杜绝。
不过不可逆转的过程,不代表李孟这边什么都不做,他还是要尽自己的可能,尽可能的让厘金局保持一种廉洁高效的状态。
听李孟轻描淡写的说查账的事情,孔三德脸上虽然是嘻嘻笑着,可额头上却见汗,还是忍不住从怀中掏出手帕擦拭了下,李孟瞥了他一眼,淡然问道:
“三德,莫非你在这里面也有参与?”
这么一问,吓得孔三德直起身来连连的摆手,口中急促的说道:
“大帅,小的的家业您是知道的,大帅您的恩典让小的做了这厘金局的督办,小人等若把持了这漕运北段啊,稍微做些生意那都是吃用不尽,何必伸手来赚这么烫手的黑钱,只是……”
他说话有些吞吐,看看李孟的神色,索性是咬咬牙说道:
“不瞒大帅说,这次查账搞不好很多人又要掉脑袋了,都是小人督促的不力,让下面出了这么多的漏子。“
李孟摇摇头,冷声的说道:
“我这次和你说一句话,今后不会再说,这钱财之事,最是毁人,放松了一丝一毫,到最后都要变得不可收拾,特别是在厘金局这种凭空生财的地方,若是不严管严查,等到日后崩坏,那就万事休提了。这次本帅先给你个承诺,不管你下面查出什么事情来,只要你不牵扯其中,那就平安,下次……可就没有下次了。”
听到李孟这句话,孔三德脑筋急转,咽了口吐沫,终于是判定自己没有牵扯在其中,连忙离开座位,跪在李孟的面前,开口说道:
“小人多谢大帅的恩典。”
“起来吧,这番话不是针对你,听说你在厘金局操劳,人都瘦了二十斤,你的辛苦我也是看在眼中,这厘金局的事体不光是要把银子收上来,还要把你手下的人管好,这才算是有功有劳。”
孔三德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又是谢过,这才是重新回到座位上。方才那番话,李孟算是在抚慰几句,孔三德也是就坡下驴,很快恢复了笑脸,只是这时候的气氛,就不如刚才那么活跃了。
稍微安静,孔三德从怀中拿出个盒子来,笑着说道:
“小人听说大帅家中又要增添丁口,不能亲自道贺,实在是失礼说不过去,小人准备了一样礼品交给大帅,也给将来添点福禄。”
对李孟还未出生孩子的祝福,却是恰到好处的讨好,李孟也是兴味盎然的接过了那个盒子,打开一看却是个银锁,边上的孔三德开口笑着说道:
“这是龙虎山张真人做过法事的长命锁,灵验的很,本应该在锁上刻个富贵二字,不过小人一想,大帅的家人,那将来都是要大富大贵的,能长命百岁的享受最好,其余的那肯定少不了,刻上去反倒是显得俗气。”
这番话说的李孟很是高兴,屋子中因为方才那番话稍显尴尬的气氛变得和缓起来,不过孔三德心中有数,李孟可不是说着玩的。
李孟在那里翻来覆去的看这个银锁,式样很简洁,却明显是高手匠人制作而成,边上边上的孔三德笑着补充说道:
“张天师轻易不做这样的法事,还是小人从前孝敬供奉的不少,这才是通过层层关系求到这么一个,可大公子那边耽误过去了,索性是给二夫人那边。”
说起来,孔家讲究不谈鬼神,而这张天师则是装神弄鬼的大拿,孔三德居然和龙虎山的张家有这么深的关系,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两人正说话间,外面有人大声的通传,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是曲阜孔府的人来拜见,李孟和孔三德都是愣在那里。
除却卖给孔府高价私盐之外,前些日子的清理地界,差不多从孔府占据的田产中,硬生生的挖走了两成,这可是颇为巨大的数目,反正是双方都已经撕破脸,既然孔府已经是干出来唆使兵部尚书陈新甲对付山东兵马的勾当。那李孟这边也不用顾忌什么圣人传承、衍圣公府的面子。
孔府受了这么大的损失,自然是四处央告,以为凭着孔府的影响力可以把这件事情翻盘,没想到这次胶州营是下死手来整,肉体消灭虽然太扎眼,可封锁还是可以轻松的做到,眼下孔府一封信都不要想送出曲阜去。
而且这形势和当年也有很大的不同,这段日子,满天下乱局纷纷,都是指望着胶州营来灭火,谁还会理会什么衍圣公府,那本就是太平年间的摆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