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会碰上季淑芬,孰料偌大的客厅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凌语芊也没多加理会,回卧室收拾东西。
张阿姨得知琰琰判给凌语芊,欣慰又惆怅,眼见凌语芊收拾东西离开,哭了出来。
对眼前这个亲如母亲的老人,凌语芊何尝不是深深不舍,缘深缘浅,有些人注定只是一个过客,但凌语芊知道,张阿姨这个过客,会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过客之一,她会一辈子记住。
她暂停收拾,握住张阿姨的手,最后一次道谢,“阿姨,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语芊的照顾,语芊薄福,再无机会接受阿姨的疼爱,但语芊已经心满意足,不管语芊去到哪,都会祝福你和大叔健康开心,美美满满。”
张阿姨更加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许久后,在凌语芊的协助下停止痛哭,可声音的哽咽还是无法一下子消除,“语芊,听说你会去美国,那你还会打电话给阿姨吗?或者,你把新号码告诉阿姨,阿姨打给你。”
“阿姨……”
“阿姨明白你的苦衷,也不想你记着那些痛,但阿姨真的舍不得你,你在阿姨心目中,甚至比煜少他们还重要。阿姨答应你,不会提及任何关于贺家的事,阿姨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知道你和琰琰都安好。”
听到此,凌语芊再也无法拒绝,“好,等我去到那边安顿下来后,我会给你电话,一定会的。”
张阿姨这才安心。
凌语芊想到肖逸凡他们还在等,便也不多耽搁,替张阿姨抹去最后的眼泪,静静对视了一会,继续收拾东西。
由于不想触景伤情,她自己的衣物只带走当初结婚时从家里带来的,至于琰琰,倒是收拾了不少。
张阿姨和其他保姆先将东西搬下去,凌语芊抱着琰琰,与这间呆了将近两年的卧室,来最后的辞别。
美轮美奂的寝室,依然处处充斥着高雅华贵、浪漫唯美的气息,一切摆设都不变,只除了人。
此后,出现这里的人,再也不包括自己和琰琰,至于将有谁取代,再也与自己无关。
她最后一眼快速扫视一遍,随即抱紧琰琰,毅然转首,将一切忘于脑后,彻底踏出了房门,走出华韵居。
肖逸凡在排放行李,冯采蓝则迫不及待地逗弄着琰琰。
凌语芊远远看着前方那栋房子,忽然问张阿姨,“阿姨,爷爷他……在家吗?”
张阿姨等的就是这句,赶忙应答,“在,一直都在。”
凌语芊咬了咬唇,叫冯采蓝和肖逸凡继续回车内稍等,她则抱着琰琰与张阿姨朝华清居走去。
贺云清正在书房里,凌语芊先是在门口怔愣几秒,进内后一路走到贺云清的面前,讷讷地喊出一声,“爷爷。”
贺云清这才抬头,望着她,依然那么干净清纯、美丽动人的脸容。
凌语芊略略沉吟,继续低声道,“语芊是来跟爷爷道别的,谢谢爷爷这两年来对语芊疼爱和宽容,语芊走后,爷爷多多保重身体。”
贺云清顿时更是激动得浑身起了颤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被沉痛一寸一寸地淹没,嗓音沙哑得几乎说不清楚话,“对不起,丫头,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语芊,语芊辜负了爷爷的期望,白费了爷爷一番心意。”
“不,是爷爷的错,爷爷太多顾虑,太多自我,太多自私,导致你和阿煜这样收场,假如爷爷能早点说出真相,或许你和阿煜就不会弄得不可收拾。”曾经铁骨铮铮、叱咤政坛商界的老人,轰然崩塌,流出他罕见而珍贵的泪珠。
凌语芊没去询问个中缘由,不管这位和蔼可亲的老人有何隐衷,要维护谁,都已经与她无关,但他的眼泪,灼痛了她的心,她赶忙安抚,“爷爷真的无需自责,要真追究责任,语芊何尝不是自食其果。当年这场婚姻,是语芊提出来的,爷爷要真有错,也是错在帮语芊实现愿望。”
凌语芊稍顿,改为幽幽地呢喃,整个人被强烈的悲伤所包围着,“其实,很多事情冥冥中早有注定,五年前,我和他不能在一起,如今结果再验证了一次,老天正是想告知,我和他注定了有缘无分,彼此都不是彼此最后那个人。虽然这过程,很痛,这些痛有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但假如这些痛能换取往后的安宁,那也无怨无悔。”
“丫头——”贺云清更加老泪纵横。
“爷爷还记得我的好朋友采蓝吗?她性格有点火爆,今天在法院……对贺煜出言不逊,但她都是为了我,希望爷爷能跟贺煜谈谈,让她继续在公司上班。”凌语芊忽然转开话题,替冯采蓝预先求情。
贺云清也停止流泪,点头,“行,你放心,我会看着她。对了,钱那方面,真的不用了?不如爷爷再给你一百万,你存在户口里,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