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如果陈大帅不同意呢?”李靖突然换了一个口气,沉声说道:“如果陈大帅断然拒绝你的要求,不让你的军队和他麾下的勤王兵马一起走,也不让你的护驾军队进入勤王联军的营地,你怎么办?”
“他敢!”杨暕更是火大了,怒道:“本殿下是皇帝陛下的亲儿子,他要是敢不听本殿下的,他就是犯上,是谋逆!”
“殿下,你这样还真威胁不到陈应良。”李靖表情严肃的说道:“殿下你的身份虽然尊贵,但皇帝陛下并没有给你权力约束百官,你如果强迫陈应良听从你的命令,只会让人说你僭越。陈应良如果再和你起什么冲突,危及勤王大事,陛下将来一旦知情,会有什么后果,殿下你考虑过没有?”
说到这,李靖又向杨暕拱了拱手,低声说道:“殿下请不要忘了,你的兄长元德太子虽然不幸早逝,但他却留下了三个深得陛下喜爱的皇孙,他的长子燕王殿下今年已经有十二岁,时刻陪伴在陛下身边,两位小皇孙也分别被委以留守大兴和洛阳两都的重任,殿下你的后面,也还有一位五岁的弟弟赵王殿下,同样深得陛下喜爱,而皇帝陛下今年方才四十五岁,龙体安康,春秋鼎盛,殿下你在这个关键时刻触怒陛下,实在太过不智。”
杨暕也有些张口结舌了,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裴该,裴该也有些目瞪口呆,花了不少时间才回过神来,然后裴该忙低声问道:“李郡丞,你不是陈大帅派来传话的人么?怎么对殿下说这样的话?”
“裴记室,很简单。”李靖低声说道:“我是陈大帅的临时部下不假,但我更是皇帝陛下的臣子,将来很可能还会是齐王殿下的臣子,裴记室你说,在齐王殿下与陈大帅之间,下官应该向着谁?”
与裴该悄悄对视了一眼,咱们的齐王殿下露出了笑容,忙换了一副亲切面孔,招呼道:“李郡丞,快请坐,坐,坐下来慢慢说。”
李靖也不客气,行礼道谢后就坐到了杨暕指定的位置上,然后杨暕又对裴该使了一个眼色,让裴该检查了周围无人偷听,杨暕这才低声说道:“李郡丞,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本王殿下洗耳恭听。”
“殿下,这时候你绝不能弄险。”李靖低声说道:“元德太子不幸早逝,你在年龄上虽然为长,但陛下却始终没有流露册封太子之意,这个时候你如果出手争权,故意与陈应良为难,将来一旦被皇帝陛下得知,后果肯定是不堪设想。所以微臣认为,这一次殿下你的争夺目标,绝不能是勤王兵权,而应该是勤王首功。”
“可是没有兵权,本王如何能拿到勤王首功?”杨暕很郁闷的说道:“父皇把兵权交给了陈应良,打败突厥救出父皇,勤王首功怎么都是陈应良的,本王最多只是一个陪衬,怎么争功?”
“殿下,恕微臣斗胆提醒一句,这勤王首功,并不是率领勤王大军攻破突厥之人所能获取。”李靖低声说道:“而是谁先能够杀入重围,谁先能够冲入雁门城内拜见陛下,谁才能够拿下勤王首功。”
“请殿下仔细想一想。”李靖描绘道:“皇帝被突厥包围一月有余,对勤王援军望眼欲穿,殿下你身为陛下之子,第一个率领勤王军队杀入重围,第一个带着勤王军队冲进雁门城中拜见陛下,那么皇帝陛下对你该会有多么的感激,对你该会有什么多的欣赏?龙颜大悦之下,皇帝陛下当场让你得偿夙愿有没有这个可能?和这样的功劳比起来,指挥勤王大军攻破突厥这么微末功劳,能够算得了什么?”
听了李靖的描绘,咱们的齐王殿下顿时就动心了,心说不错,如果我第一个率军杀进雁门城拜见父皇,父皇在大喜之下,当场册封我为太子绝对有这个可能!和太子宝座比起来,指挥军队打败突厥的功劳算个屁?老子还在乎那点官职赏赐么?老子在乎的是太子宝座,将来的皇位!
想到了这点,杨暕大为动心的同时,又开始盘算琢磨起来,沉吟着说道:“药师之言,确实很有道理,但问题是,本王如何才能拿到这个功劳?再说了,本王麾下只有四千多军队,还大半带伤,手中力量太过薄弱,又如何可能率先杀进重围,第一个拜见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