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应良、樊子盖担心的一样,偷袭洛阳惨遭失败后,叛军队伍的军师李密果然又生出了劝说杨玄感移师关中的念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第一是这个战略选择无比正确,第二则是李密认为,以现在的情况,叛军已经很难攻下守军队伍越打越有信心的东都洛阳,即便最终能够拿下,也必然是要付出惨重代价,耗费无数宝贵时间。
为了说服战略抉择时喜欢脑袋进水的杨玄感,目前还没有达到颠峰期的瓦岗之狐李密,竟然颇为天真的打起了杨素旧部李子雄的主意,想要借助前右武侯大将军李子雄的身份与名望,与李子雄联手劝说杨玄感放弃围攻洛阳,西进去打正处于空虚状态的关中大兴。同时因为时间宝贵的缘故,在从洛阳回师金墉城的路上,李密就找机会对李子雄单独说了这件事。
战场上天真就得付出代价,政治上天真付出的代价只会更大,李密私下里对李子雄说明情况后,在大隋政坛上都已经三落三起的李子雄马上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一口答应了李密的请求,然后又提出分别劝谏,先让李密劝说杨玄感放弃攻打洛阳,然后自己再劝说杨玄感提兵去打关中,循序渐进,先打下铺垫,最后再联手劝说杨玄感采取正确策略。李密闻言大喜,当即一口答应分别劝谏。
果不其然,杨玄感率领叛军灰溜溜的回到金墉城大营后,第一件事就是命令李密去督促民夫全力打造攻城武器,还要求越多越好,能造出来的攻城武器全部尽量多造!李密抓住这个机会,小心翼翼的向杨玄感说道:“楚公,洛阳城高壕深,官兵的守备也颇为严密,我军正面强攻的话,损失必然巨大,且不知将要耗费多少时日,眼下暴君杨广又已经亲自率领主力从辽东回军,继续强攻东都不仅不智,还十分危险,还请楚公早些另做打算为上。”
“另做打算?另做什么打算?!”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二弟杨玄纵的杨玄感咆哮道:“洛阳的暴君走狗,杀了我们那么多义军,又害得我的二弟在战场上失踪,不把樊子盖这条老狗和那个姓陈的小贼千刀万剐,我誓不罢休!”
“可是楚公,如果我们不能在官军主力前回援前攻下洛阳,那麻烦就大了。”李密提醒道:“到了那时候,我们不要说为二将军报仇了,就是想要脱身都难,与其冒险强攻洛阳城,不如乘早移师关中,关中的官军主力已经被我们打残,拿下关中远比攻破洛阳容易。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到我军占领关中,扼潼关而守三辅,届时再图谋报仇,也为时不迟。”
杨玄感并不是完全听不进劝的人,李密又说得确实很有道理,杨玄感再是在气头上也不得不仔细考虑一下李密的提议,强压怒火盘算了片刻后,杨玄感吩咐道:“你先去督促辅兵打造攻城武器,是否全力强攻洛阳城,容我仔细考虑。”
见杨玄感好歹不算是油盐不进,李密悄悄松了口气,赶紧行礼告退,按照杨玄感的要求先去督促辅兵民夫打造攻城武器,临出帐时,李密自然少不得向坐在旁边一声不吭的李子雄使个眼色,神情中尽是恳求之意,李子雄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李密的意思,李密大喜而去。
李密心中暗喜的出帐去了,杨玄感却还在为生死不明的二弟杨玄纵忧心忡忡,既期盼二弟能够突然回来,又害怕确认二弟死讯,更害怕杨玄纵不慎落入隋军手中,紧张不安间,杨玄感忽然瞟见李子雄还坐在帐中,忙拍了拍额头,慌忙向年近六旬的李子雄拱手请罪道:“老将军勿怪,光顾着替二弟担心,忘了你远来疲惫,到现在都还没有休息,失礼失礼。来人,快在我的寝帐旁边安排一个寝帐,让老将军好生休息,再安排十个手脚勤快的亲兵伺候老将军。”
杨玄感的亲兵队长唱诺,飞快出帐安排,李子雄则微笑着拱手说道:“楚公不必客气,老夫长年领军征战,早就习惯几天几夜不睡了。哦,对了,刚才李军师劝说楚公放弃攻打洛阳,移师攻打关中,关于这件事,老夫正有一点浅见,不知楚公可愿听否?”
“老将军的才干,就连家父都赞不绝口,小子不才,正想向老将军请教。”家教极好的杨玄感恭敬说道:“还请老将军不吝赐教,小子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