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签押房实际上是一个跨院,有好几间两层的楼阁,其中一间完全用来储存档案,周泽安正在里面翻找着粮秣仓库的卷宗,元封也在查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忽然军士来报,说现了重大情况。
元封赶紧丢下手上的卷宗,带着周泽安赶过去,来到后院一处偏僻的厢房,推开屋门一阵臭味扑面而来,里面昏暗无光,点起蜡烛才看到床铺上瘫卧着一个老人,臭味正是从他被褥中散出来的,老人身边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正手足无措的看着这帮全副武装的士兵,他手里还端着一个细瓷小碗,里面放着一把小勺子,看样子正在给老人喂饭。
不用人说,元封就知道那老人正是昔日凉州的主宰者曹延惠,可怜一世英雄到头来竟然落到如此下场,真是令人唏嘘不已,那个少年不用说就是曹延惠的幼子曹秀了,大公子留着他不杀,让父子俩在这破瓦寒窑中过着凄苦的日子,倒也用心良苦。
元封上前两步,掀开脏脏的被子一看,床铺上一摊屎尿,臭味正是从这里出的,老人中风大小便失禁,又没人伺候,也难为他们爷俩了,元封眉头一皱道:“抬出去。”
军士刚要过来抬人,忽然曹秀丢下小瓷碗,从怀里掏出一柄匕冲着元封扑过来,元封身经百战又怎么会着了一个小孩子的道,轻轻一闪就避过去了,曹秀扑了个空,但是立刻又转身扑来,嘴里还嚷着:“我和你拼了!”
军士们拔刀欲砍曹秀,被元封拦住:“让他刺。此时曹延惠挣扎着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颤微微的晃动着,嘴里还出啊啊的声音,曹秀再也控制不住绝望和恐惧,丢下匕哇哇大哭起来,元封来到床前道:“曹大人,大公子走了,现在凉州由我掌管,你尽管放心,我绝不会加害你们父子的。”说着让人将曹延惠卷在杯子里抬了出去,送到他原先居住的寝殿,又找来郎中和丫鬟服侍他,直到此时曹秀才知道这人原来不是大哥派来杀自己的,而且凉州已经不再姓曹了。
元封雷厉风行,将凉州城内所有的私人粮仓都控制住了,牲畜骡马牛羊之类的也登记造册,起初那些商人还怨声载道,但是随即贴出的告示平息了他们的怨恨,这并不是没收充公,而是官府强制收购,当然价格不会很公道了,基本上和他们收购这些粮食牲畜的原价差不多。至于小家小户养的家禽家畜则不在此列,反正老百姓也没有余粮喂牲口,一样得宰杀吃肉。
所有的粮食划归官仓统一处置,所有的牲口统一宰杀,制成腊肉储存起来,街头露宿的难民则被安排进没收的官员宅邸居住,甚至连府衙后宅都住满了人,强壮的男子被征入军队充作民夫,在街道上修建街垒,女人们和半大孩子也被组织起来,用库房里储存的大量棉布毛皮,甚至府衙里的地毯窗幔制作御寒衣物,凭干活的工作量领取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