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三拖着一条老寒腿收拾着桌子,边上等着落座的两个人看着他磨磨蹭蹭的样子也不生气,好整以暇的等在那用一种古怪的语言唠嗑着,直到封三清理完台面重新摆上淡酒以及几盘佐酒小菜,这才施施然的坐下,随即打发封三出了厢房。
封三小心翼翼的替两人合上房门,左右看顾了一下,发现并无别的客人出没,于是侧耳在门缝里听了一会,才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后慢吞吞的走下楼梯。此时,他充当帐房的小儿子正在伏在柜台上记录着什么,而楼下广间里摆的几张桌子边也没什么客人,于是他招呼一声走到后间,也不跟当厨娘的老婆以及捣腾油盐酱醋的大儿子说什么,急匆匆的走进自己日常所住的屋子,找出已经发干的砚台,吐了几口唾沫,便用墨研磨了起来。
封三并不是什么不出世的大才子,也不是隐于野的贤者,粗通笔墨的他只是勉强能写会算而已,因此战战兢兢的抓笔在方寸大的糙纸上写了几个字,也无非是日期、人物、言论这些最基本的内容而已,这张或这几张纸等到晚间会有人来收走,那时他这一天的工作才算真正完成了,这样到了下月月初的时候他便能额外获得八钱一两的银钱贴补,以维持这家经营不善的酒楼继续生存下去。
封三也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毕竟大明朝缇骑的传说在民间还是十分流行的,对于自己能被那个神秘莫测的组织吸纳,他当初也觉得十分意外。不过人家看上你自然有人家的理由,反倒是你拿捏的不想答应,那就是不识相了,至于不识相的后果会怎么样,半辈子混迹于市井之中的封三早就心知肚明。好在,他也只是把酒肆里客人谈话的东西写写记记,算不得为虎作伥,因此在银钱的引诱下,他倒也尽心尽责。
“爹。”写完字的封三还在浮想联翩,屋子外面的大儿子叫了起来。“牙行李管事来了。”
李管事?封三一愣,说起来这位李管事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不过平日里并不是他与自己联络的,今日怎么会?不明所以的封三用平时难得一见的速度蹿下凳子,但在临出房门的时候一犹豫,回过头去把今天记录下来的几张纸揣在怀里这才以原有的速度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