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太阳暖洋洋的,从半敞开的窗户洒进马车内,歪靠在马车里,慵懒随意的云祯睁开眼,瞄了一眼马车外面,前面有长长的队伍,他是司空见惯了的,也不以为意,继续假寐,轻松的开口。
“不是这家人多高调,只能说这京城的公子小姐闷得太慌了,每逢这日子,便人山人海的拥挤不堪,人家本来好意让大家赏梅,最后再落不得好,所以才会如此认真对待。”
云笑应了一声,放下帘子,想想云祯的话,确实有道理,有时候好心未必有好报,是该小心一些。
不过想到前面长长的队伍,不禁又有些阻。
明明是冬天,坐在马车里竟然忍不住的脸上冒汗。
一侧的婉婉伸手倒了一杯茶过来,递到主子的手上,柔声细语的开口:“小姐,喝杯茶吧,慢慢等。”
云笑不再说话,慢慢等呗,不过刚喝了两口茶,便听到青石板道上,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很快从她们的马车边一溜儿的冲过去,然后前面便响起了叫骂声,云笑蹙了一下眉,怎么有这么没教养的人呢?顺手把手中的茶杯递给一边的婉婉,又掀起帘子望前面。
只见梅花山庄的大门口,此时有一堆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耀武扬威,似乎很有本事的样子,认真细看,却是一帮狗仗人势的家奴罢了,那为首的人有些熟悉,略一凝眉深思,便认出了这人,仍是史部尚书沈大人的公子沈金安。
一看到这家伙,便让人倒足了胃口,这样高雅的日子,竟让这种东西生生的坏了胃口,而且他懂什么赏梅品梅,只不过来猎艳罢了。
云笑正深思着,前面已有吵闹的说话声传来。
“你们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不发贴子给我家公子,找死。”
数十名家奴翻身下马,团团围住山庄的大门,使得后面的人进不去,闹轰轰的一片。
山庄门前也有数十名的家奴,有一个管事的人抱拳,恭敬的开口。
“公子,不是我家主人不邀约公子,只因为梅花节,只邀请未婚的公子和小姐,而沈公子已有妻室,所以不在邀请之列。”
管事的话音一落,门前围着的一堆沈府家奴,嗷嗷的叫着,沈金安高坐在马上,一脸的趾高气扬,像一只花孔雀,翘起他难看的尾巴,惹人厌烦。
云笑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无耻的人,人家都说了原因,他竟然还一脸的不以为意。
前面,再次传来沈府家奴的哟喝声,寸步不让。
“我家公子有妻室与你们何干,你们不发请贴给我家公子,分明就是小瞧了我家的公子,今日这赏梅就别想顺利的完成。”
那些家奴一说完,很多人的脸色都黑了。
不过对于沈金安,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今儿个来的人中并没有皇亲国戚,所以谁会无故去招惹他啊,这沈金安的报复心强,而且史部尚书沈大人一向护短,到时候还不是落井下石。
大家虽怒却没人开言。
云笑本来不想参加这梅花节,可是既然来了,就断然不会让人坏了这兴致,脸色一冷,便待说话,不过有人比她更快一步的开口,就是在他们前面的马车上。
一道清脆悦耳,却冷寒的声音响起。
“沈金安,你以为人人都怕你不成,马上让开,否则别怪本小姐不客气。”
这说话之声有些熟悉,云笑挑了眉,望过去。
只见从那辆马车内跳下来一个眉清目秀,俏丽的小丫头,那小丫头一跃下来,便伶俐的放了脚踏,然后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从马车上袅袅婷婷的下来了,穿着一件逶迤拖地的长裙,纤腰楚楚,不堪一握,芙蓉面,盛着三分清艳,七分的妩媚,脸上罩着冷霜,下了马车后,冷冷的怒视着高倨马上的沈金安。
这女人一出现,很多人稀吁,因为她正是丞相司马青云的女儿司马冰心。
司马冰心是去年梅花节众人评选出来的第一才女,不但文才好,更是貌比花娇。
此时大家一看司马冰心出面,很多护花使者都冒了出来,纷纷下轿,护在司马冰心的后面,连同司马府的家奴,一眼望去,倒是和沈家旗鼓相当。
两方人马虎视眈眈的怒视着,一触及发的打斗。
这时候,梅花山庄的主人得到下人的禀报,已赶了过来,站在大门前,抱拳打圆场。
“是老朽的不对,请沈公子见谅,老朽以为沈公子不喜欢庸风俗雅的事,是老朽的罪过。”
云笑打量这梅花山庄的主人,身形瘦弱,腰已有些弯,但精神矍矍,并不见老态,眉宇间有一股开朗,倒是难得的一个人。
本来此事该因此了解,可是沈金安这种人,向来就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所以坐在马上骂骂咧咧,不依不挠,不肯善罢干休。
山庄的主人没有办法,恭敬的问:“不知沈公子想如何了结此事。”
那沈金安斜睨了一眼马下的司马冰心,眼底是贪婪的光芒,唇角是狰狞的笑,大声的开口。
“给本公子磕三个响头,本公子就饶了你这一次的过失,否则明儿个就派人拆了这梅花山庄。”
沈金安狂妄嚣张的命令,身后的数十名家奴起轰,叫了起来。
“对,磕头,磕头。”
以司马冰心等为首的官家公子和小姐,全都眼红了,叫了起来:“沈金安,你这个混蛋,凭什么欺负人,不就是仗着你爹是史部的尚书吗?你如此欺负人,不会有好报应的。”
可是这些官家的公子和小姐,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即便有心对付沈金安,可也不敢靠前,那些有些本事的,大部分权势不如沈金安,也不敢擅自出头,自找麻烦。
沈金安斜睨了众人一眼,很轻易便看到众人眼中的胆怯,包括司马冰心在内,都害怕他们带来的人。
沈家的家奴,不是寻常人,都是有两下的练家子,摩肩擦掌的往大门前冲,准备强拉了那老人教训,梅花山庄的管事和家奴挡在外面,眼看两帮人打了起来。
云笑冷冷的一挑眉,身形一跃,从马车内飘了出来,好似一片轻絮梅花,耀眼至极,多少人痴痴望了过来,只到她缓缓的落地,停在沈金安的马前,面容皎皎,神情浅浅,笑意冷冷。
好似一朵雪地红梅,暗香袭来,娇艳逼人。
“住手。”
云笑一出身,沈金安回过头来望了一眼云笑,很快便认出云笑仍是云王府的那个傻子,听说她不傻了,看来真是如此,没想到这傻子不傻了,还长得如此的出淤泥而不染,气质高雅,如兰似梅,让人移不开视线,真他妈的不一般,就不像府里的那些个装腔作势的女人,沈金安的唇勾出讪笑。
“这不是云王府的傻千金吗?听说不傻了,原来是真的,不过脑子似乎还不太好啊。”
别人都不敢阻止他,只有她敢,难道不傻吗?
他的话音一落,围观的众人只看见眼前白光一闪,根本没看清怎么回事,只听啪啪的两声响,沈金安被打了两耳朵,身子也被冲击得跌下了高马,面朝底栽了个狗啃泥,一时动弹不了。
云笑冷肃的声音响起:“这嘴巴可真臭啊,你爹怎么不养个人,却偏养一个畜生呢,人事不做净做鬼事。”
怒骂之声响起,人群里很多人叫好。
沈金安脸色铁青,沈府的家奴早退了回来,七手八脚的扶起了自家公子,团团围住沈金安,关心的问长问短。
沈金安的唇上被牙咯得出了血,混合着泥水,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大家一眼望去,止不住的满脸的笑意。
要说这些人中,大概只有云王府的人可以和沈家抗衡,谁人不知道这云王府现在是东秦的权势之家。
在云王府的人面前,沈金安又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那沈金安什么时候吃过这个亏,他才懒得管谁大谁小,立刻一挥手命令身侧的家奴:“上,给我抓了这个傻子。”
云笑冷冷的瞪了过去,沈金安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腿都有些软,缩到那些家奴身后去了。
沈府的十几个家奴,见云笑只有一人,不由得一涌而上。
围观着的人不由得担心,这时云笑一声冷喝:“流星,惊云,给我打,打死了扔了喂狗。”
她的话音一落,半空跃过两道人影,正是流星和惊云,快如闪电,一跃而至,手脚快如旋风,踢,扇,甩,沈府的家奴很快被打得鬼哭狼嚎,鼻清脸肿的,哼哼歪歪的,趴在一起。
流星和惊云收拾了这些人,退后一步站定。
云笑唇角擒着笑,一步一步走过去,那沈金安吓得脸色惨白,不敢看眼前的女人,就像地狱的修罗一般,恐怖碜人。
沈金安一步步的后退,不慎摔了一绞,手脚并用的没爬起来,这时候云笑已走了过去,一脚踩在沈金安的手上,力道十足,用力的辗过去,顿时梅花山庄的上空响起杀猪似的哀嚎,还有连连的哀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