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霖接受到高座人疑惑的眼神,恍然回神,还想从前干什么,一梦千里啊。
“皇上,臣弟进宫有事禀报皇上。”
上官曜想起了正事,脸色严谨认真,周身蓄满了冷意,上官曜挑眉:“什么事?”
“峰牙关出事了,臣弟接到了消息,说峰牙关瘟疫弥漫,皇兄认为此事如何处理?”
上官曜一怔,瘟疫,竟然是瘟疫,发生了这样的事,只怕峰牙关的人都躲不过去,难道这是老天要亡东秦,是因为他做的孽吗?
上官霖好久没等到皇上的消息,抬首望过去,只见皇兄陷入了沉思,睫毛半掩,投射下一轮阴影,似乎陷入了困惑,陡的张开眼,眼中利光射出,沉声冷语。
“从宫中抽调一批御医由霖王带领,即刻奔赴峰牙关,查出究竟是何种瘟疫,看能不能及时的控制住,另外,这时候西凉只怕会乘机攻打,朕命兵部立刻从附近调兵马过去支援……”
上官曜沉着的吩咐,这时候,他可顾不得云墨那个人,现在一定要保住峰牙关,否则四国便失去了平衡,而他们便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了,到时候只有任人宰割了,而他就是东秦的罪人。
皇上命令一下,上官霖睑下眼眉,胸中一阵疼痛。
皇兄如此冷漠无情,明知道峰牙关有瘟疫,竟然面不改色的让他带御医前往峰牙关,虽然这事他是义不容辞的,可是由着他的口中下了命令,让他呼吸困难,如果是从前,他一定会坚决阻止他前往峰牙关。
一定会严肃的说,霖,皇兄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弟,怎么能冒险呢,然后兄弟俩一番争执。
“霖王怎么了?”质疑的声音响起来,上官霖回过神来,淡然苦笑,何必想从前的事,垂首回话:“臣弟没事,臣弟只是在想如何解决眼前的事。”
“喔,事不宜迟,立刻去办吧。”
“是,皇兄……”上官霖抱拳走了出去,忽然想起什么事,停住了脚步,回首望后高座:“听说皇上废了皇后,如果云墨知道?”
“这种时候,他还有暇顾及京城的事吗?还不知道他有命没命呢。”上官曜的话里戾气遍布,挥了挥手,上官曜领命出去。
大殿上,那张俊逸的五官,一刹那狰狞,双瞳微睑,危险的光芒射出来。
刚才霖王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因为眼前的事吗?还是另有其事。
上官曜思索了一会儿,想起别的事来,抬头朝暗处唤了一声:“明月,明日。”
“是,主子……”两个人闪身跪在大殿上,上官曜冷睇过去,面无表情的开口:“立刻出宫,给朕查找鬼手凤官现在身在何处,一找到他,带他来见朕。”
“是,皇上。”
明月和明日两个人领命出宫……
宫中安定下来,傻后被废,皇帝张贴了皇榜,天下人皆知,皇上为了救太后而废后,民间各种说法的都有,有庆幸的,也有那怀疑的,甚至于有些人认为皇上仍是掩耳盗铃,总之众说纷芸。
太后的病已经大好了,也知道了傻后被废的事,此事已成定局,无可挽回,最后也就处之泰然。
上官霖从御医院调了一批御医,即刻赶往峰牙关。
皇上命令兵部,从附近的城池调了五万兵马,在外围抵御西凉军的侵犯。
一切都在进行着……
一座精致华美的庄园,假山流水遍布,湖泊静卧,雕梁画栋的房子,缕空的长廊玉柱,汉白堆彻的石阶,门前是大花园,品种齐全的花卉,有些本不应在这个季节开放的花,依然开得鲜艳,诧紫千红,争奇斗艳,一阵轻风吹过,摇曳生姿,香风吹拂,十里飘香。
一间宽大的浴房,门口摆放着一副玫瑰红的大理石制成的屏风,并排的是一粒粒透明的琉璃串成的珠帘,转过屏风,雾气缭绕中,隐约可见一座汉白玉彻成的弯月形浴池,此时池中蓄满了水,水上漂浮着粉艳艳的花瓣,香气浓烈,充斥在浴房中。
水雾慢慢的散去,清晰的看到一个人慵懒的靠在池边,双臂舒展的轻搭在池子上。
这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绝色的男人,让人看一眼便移不开视线的男人。
一张绝美的五官,立体精致,不论从哪一个角度,都是最美的,肌肤晶莹无暇,好似一夜初雪,泛着莹莹的光泽,在水气的蒸腾中,晕出浅浅的桃红,一双狭长的眉,整齐细致,好似霜裁一般,镶嵌在如玉的容颜上,长长的睫毛,好似轻罗小扇,覆盖着的不知是怎样一双精美的眼瞳,傲鼻薄唇,浅浅的呼吸,漫出满室的暗香……
屋外响起轻盈,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浴池中的人陡的睁开一双眼睛,黑得好似千年的冰潭,摄人心魂,使人一瞬间无法呼吸,带着嗜血致命的冷杀之气,莹莹泛着幽光,好似寒夜之中的妖魅修罗,凉薄的唇微启,性感撩人,却在下一刻,唇齿之间已勾出冬日最冷的冰霜,三尺之内,闲人忽靠,靠则死。
门外,脚步声停,恭敬的声音响起:“主子,出事了?”
狠戾嗜冷的话陡的响起:“出什么事了?”
浴室内,白雾升腾,一道光影闪过,满室的华光,待到光华退去,只见原本待在水中的男子,已完美的套了一件宽松肥大的浴袍,而那张精致惑人的容颜,罩上了蝴蝶形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深不可测,好似琉璃一样璀璨动人的眼瞳,只是瞳底,寒气更堪。
“上官曜废了皇后,已张贴了皇榜召告天下。”
“她呢?”慵懒的声音,低沉迷离,却带着说不出的凛冽,好似出鞘的宝刀。
扑通一声,有人跪下来,随之响起说话声:“属下该死,跟丢了她,本来宫里派人送她们出宫了,属下一直隐身在暗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宋渊带了人追过去,却发现马车内一无所有,皇后和她的婢女不见了。”
屋内的人,慢慢的踱步出来,衣袂飘飘,在落日的黄昏下,似仙似妖,妖魅万千,走出去好远,才冷冷的扔下一句:“起来吧。”
身后的人越发恭敬:“谢主子。”
那人并未回屋,而是临栏遥望最后的一丝余光,漆黑的眼瞳幽幽如深渊,有什么东西化开来,好似荡起了一层的涟漪,在黄昏的最后一丝光芒里,笼住了一抹温暖,唇角不自觉的笑了。
她分明是个聪明的小丫头,怎么会猜不到上官曜接下来的动作,只怕是先一步动作了,所以他们所有的人都扑了个空。
一想到自已此刻释然的心意,忽然有些警觉,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不自觉的牵动了他的心思,眼神深幽而漫远,盯着暗沉的夜空。
似乎从那一晚她怒骂他开始,他就喜欢去看她,说不清是想再挨骂,还是想见见她。
从来只讨厌女人的自已,竟然能坦然的面对女人,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小时候,母亲美若天仙,像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人,在他的心目中,她那么的遥不可及,多少回,他想她怒骂他,可是她永远那么冷,那么寒,似乎不屑和他多说一句话,可他依然不厌其烦的跟着她,因为她是他的母亲,他漂亮的母亲,即便对他再冷,他还是爱她的。
直到那一回……
他的心痛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按着胸口,只要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痛得碎成千万片,撕心裂肺,恨不得死过去,可是他还有该完的事没有完,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讨厌女人,越美的女人越像一朵有毒的花,不能靠近一步,靠近了只有死路一条,即便她是他的母亲也不行,也是一样的。
他想得入神,眼神冽厉,红赤起来,喘气声很重。
忽然一杯酒递了过来,琉璃盅,盛着红艳的美酒,散发着醇厚的酒香。
身后响起了手下追风的声音:“主子,喝点吧。”
追风和追月是四年前跟着他的,那时候他们被人追杀,是他救了他们,所以他们誓死追随着他。
对于主子的痛苦,他们很心疼,可是却无能为力,因为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伤了主子,使得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久久的难夜入睡,一睡便陷入梦魔,久久的醒不过来,睡梦中,杀嗜狠戾,有几次竟然飞身而出杀人。
这使得江湖中的人,人人自危,视他为杀人嗜血的狂魔,其实只有他们知道,他有多苦,多痛……
自从那一晚,进了皇宫,欲杀了那个傻子,竟然发生了意外,而这不知是一场孽,还是一场缘,那个女人竟然化解了主子心中的魔气,他一向很讨厌女人,视女子如无物,可是对那个女人,竟有了例外,真不知道主子会不会再陷入一场梦魇,虽然不知道从前的事,但却知道和一个女人有关,这一次如果仍然是劫,他还能承受得了吗?
追月悄然的望着沉浸在夜色中的人,衣袂在晚风中飘飞,墨黑的发披散在白色的浴袍上,好似万缕乌丝,狂放张扬。
“主子,起风了,回去吧。”
“嗯……”慕容冲轻应了一声,依旧笔直的站在栏杆边,一动也不动,虽然看不见容颜,可是却依然神彩逼人,好似一朵莲花绽放在寂静的午夜之中,唤醒了一池的锦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