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芦苇中青蛙呱呱的鸣叫着,吵得人没办法休息,马车内,凤阑夜睁大一双眼睛,望着头顶上空,不时的翻身折腾着,就是睡不着,最后干脆坐了起来,一边的南宫烨随着她的动作,关心的询问。
“阑儿,怎么了?”
“外面好吵,睡不着。”
她无奈的吐槽,实话实说,眼睛一翻便有了主意,瞄向一侧的南宫烨:“不如我们说会儿话。”
“嗯,阑儿想说什么呢?我听着。”
南宫烨慵懒的歪过身子,单手支起脑袋望着凤阑夜,马车外面月光如水,透过墨竹帘子折射进来,朦胧间,看得见他唇角勾勒出的优美弧度,还可以想像得出那一副倾倒众生的邪魅,凤阑夜脸颊一热,不由得想起那些吻来,幸好是夜晚,看不见脸上的神容,否则她真是没脸了,可惜她忘了一件事,对于武功高深莫测的南宫烨来说,即便在黑夜中,也是如同白昼一般的,所以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忍不住喉头滚动了一番,现在的阑儿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让人移不开视线,不过他不想惊吓着她,只想慢慢的等她长大。
凤阑夜飞快的找到话题:“我们不是想证明母妃的清白吗?等到回京时,可以给昊云帝讲一个故事,一个父与子的故事,你可以把这所有的一切讲给他听,我想他会去求证的,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一听便会明白的。”
这一点凤阑夜很肯定,昊云帝如果真的被人骗了,他听了一定会去求证,那么就可以证明玉妃的清白了。
南宫烨眼神陡暗,幽深无比,好久没说一句话,他在思索阑儿的话,想想倒是很有道理。
他只要把这件事讲给父皇听,相信他会明白的。
接下来该做的事就是他的事了,不过即便他真的知道了,他也不会原谅他的。
因为他太残忍了,如果怀疑他不是他的孩子,为什么不向他的母妃去证实,而是一径的逼母妃自杀,还处处针对他。
马车内,一瞬间笼罩着寒气,明明是夏日,却冷得令人打颤,凤阑夜抖索了一下肩,看来她挑了一个不好的话题,赶紧伸出手握着南宫烨的手:“别想那么多了,眼下还是想想如何保住薷烟岛吧。”
南宫烨回过神来,大手反握过来,掌下一用力便提过凤阑夜的身子,拥在怀中。
他温热的气息喷到她的脸上,带着男性的体香,还有淡淡的幽香直往凤阑夜的鼻子里钻,使得她心跳加快,脸颊再次烧烫起来,这种陌生的感觉使得她不安,害怕,忍不住扭动身子,挣扎着命令。
“放开我。”
“别动,我想抱着你,抱着你我的心就安定了。”
他说着并没有更深一步的动静,只是单纯的抱着她,窝在自已的怀中,他的心一刹那真的安定了。
如果没有她的存在,他会像一个亡命之徒,和那个人斗得鱼死网破了,但现在他有她。
他要保护她,让她活得开心一点,所以每做一件事,他会慎重的考虑。
冥冥中的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就像他无意间救了她一命般,那时候已是宿命的轮回。
“阑儿,我们睡吧。”
“嗯,”凤阑夜点首,竟难得的安心,窝在他的怀里,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还有他对自已的浓烈的疼宠,虽然两个人从来没说过爱字,但心却清晰的知道,他们两个人是相互爱着的,凤阑夜胡思乱想着,竟然慢慢的睡着了,很香甜。
南宫烨俯身在她的脑门上印下一个轻吻,阑儿,总有一天我们离开那里的一切。
马车内安静下来,暗夜恢复了宁静。
正在这时,忽然有细碎的声音响起,在寒夜之中分外的清晰,南宫烨第一时间便醒了,然后是他的手下月瑾等人,千渤辰已隐在马车外面,沉声禀报:“少主,来的人还不少。”
“嗯。”
南宫烨身子未动,眼神间却是浮起阴骜的杀机,唇角是森冷的笑意,好似地犹的勾魂使者。
好,真是太好了,他正是有气没处出的时候,这些人竟然撞了上来,找死。
千渤辰的说话声已惊动了凤阑夜,她一向浅眠,听着外面的禀报,眼睛一睁便翻身坐起来了,望着南宫烨:“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一带有土匪不成。”
南宫烨点头,嗜血寒戾的声音响起。
“这往北是越来越穷了,因为贫穷,所以土匪很多,打掳劫杀,无所不用其极,几乎每一处都有土匪的出没。”
“那么官府呢?为什么不巢灭这些土匪?”
凤阑夜沉声询问,南宫烨接口:“官府也有官府的难处,此地的官府和别处不一样,地广人稀,因为田地种不起来,所以都是百姓起草为寇,大部分都是为了混个温饱,怎么去围杀这些人,除非是太过份的才会出面打击,有时候还斗不过那些土匪呢,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亡命之徒,你要他的命,他就和你拼命,到时候只会两败俱伤,所以这种地方,连朝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生存之道。”
南宫烨说完,凤阑夜不再说话,这些事她还真不太懂。
这时候西门云那边的人也惊动了,西门云策马领了一队人人过来,沉声禀报:“王爷,王妃小心一点,来的这些人只怕凶狠无比,千万要当心。”
说完他朝后面的一队人命令:“你们一定要保护好齐王和齐王妃。”
“是,将军。”
众人应声,这时候那些人已冲了过来,摇旗呐喊声一片。
马车内,南宫烨和凤阑夜一掀车帘跃了出去,两人齐齐的立在地上,暗夜之中,只见四周人影燥动,呐喊声一片,似乎有为数不少的人,分布在各处,人影噪动,却一时没有攻击过来,大将军西门云脸色一沉命令身后的人:“保护齐王爷,齐王妃。”
“是,将军。”
那一队人分布开来,西门云已催马往前,和后面的人会合,准备杀了那些土匪。
这边,南宫烨和凤阑夜领着手下数人,观察着这些人,却发现这些土匪根本不进攻,只在外面晃旗呐喊:“你们被包围了,一个别想逃走。”
可是光喊不动手,距离又远,似乎无意与他们交战,他们想出手,一时也没有办法。
凤阑夜打量着这些人,再加上先前听了南宫烨的话,心下立刻了然这些人想干什么?
这些人一定打探过,他们人数众多,要打是打不过他们的,但他们此番出现,定然是有目的的,那目的,便是他们手中的粮草,五万人马,有四万先行,后面的一万人,带着大批的粮草,这北境地方最缺的就是粮食,所以这些人想劫了粮草。
如此这番想着,这些人的主力定然在后面,准备抢粮草,这边只是吸引人的注意力,借着月色借造出声势,只怕根本没有多少人。
凤阑夜一想清楚,立刻朝站在她身侧不远的人命令:“你们一部分人往后面去,马上通知西门将军,这些人的目的是劫粮草,你们剩下的人去巢灭围在这四周的人,根本没有多少人。”
“是,”那为首的人听了凤阑夜的话,倒没有抗拒,直接听令,然后朝左右一挥手,分布出来,自已一马当先领着一堆人往后面奔去,剩余的人直闯那摇旗呐喊的地方,一时间便听到有人厮杀之声,月瑾立刻请示:“我们也过去帮忙吧。”
凤阑夜瞪了他一眼:“一万兵马难道还对付不了这些人吗?我们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走吧。”
说完率先上了马车,南宫烨一看眼前的情况,确实是最佳的有利时机,虽然没杀到那些土匪,但能离开西门云倒是爽事一桩,何况他们也不能在西门云的面前露出过大的动静来,这西门云可是皇上的人,别人不知,他即会不知。
南宫烨闪身上了马车,一挥手,身后的数名手下翻身上马,一辆马车几匹骏马便往那摇旗呐喊的地方冲去,和土匪打成一团的那些将士,还当他们和敌人打起来呢,根本没注视,自然月瑾等人也是挑了几个做做样子,连后往外围跑,很快便冲了过去,身后依然是打斗一片,而他们已顺着小径快速的往北而去,一阵撕足了蹄的狂奔,休息了一会儿又跑,跑了半夜带一天,最后天黑时到了一个小镇子。
众人方减慢速度,西门云和那些手下只怕已发现他们不见了,不过想赶已是不可能的了,他们交战过后,还要清理战场,还要盘查兵将的伤亡程度,还有粮草是否丢失,总之他们有得事情做。
小镇虽然不大,可是客栈茶肆应有尽有,只是地方略显简陋,和安绛城,那是一个天差地别的待遇,可是这一路行来,一直住宿在野外,此刻有房间可以睡,还能洗个热水澡,大家都觉得不错。
客栈里,没多少住客,掌柜和小二一看有人住客,早笑得眯起眼睛,一路迎了过来,招呼人牵马的牵马,牵去喂伺料,掌柜的把他们迎进去,上下左右的打量一眼,这些人还真是华贵呢,为首的人真是仙人,掌柜的看一眼便呆住了,直到南宫烨冷冷的瞪过去,才回过神来,恭敬的问:“客官这是住店吗?”
“嗯,”一旁的月瑾见主了不悦,早没了好脸色,重重的哼一声,沉着的开口:“住店,有好房间吗?”
“有,有。”
掌柜的应着,正准备把人往里领,这时从内堂风风火火的冲出一个人来,朝着掌柜的尖叫:“爹,我不干了,整日让我烧菜做饭的,看我都成油桶了。”
待到那人站定,众人才看清,这是一个女子,全身上下成一个桶状,因为刚才的奔跑,上下的肉直打晃,一张脸像大饼,眼角有一个大痣,痣上还有一根毛,此刻双手叉腰的瞪着那掌柜的,掌柜的赶紧柔声细语的开口。
“怎么是油桶呢?我女儿这叫富态,娶回去是会发家的,一定会有人慧眼识珠的。”
那掌柜的话音一落,月瑾和身后的两个侍卫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还不叫油桶,叫富态,呸,要他们说,根本是个肥婆,还是那种老肥婆,脸上的肉堆成一团,连眼睛都瞧不见了,真丑,那掌柜的更有意思,竟然说慧眼识珠,这是珠吗?谁识了那才是被狗屎粘住眼了呢?